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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体空间”到“女性书写”:阿涅斯·瓦尔达的银幕景观嬗变

时间:2024-05-20

闵 敏

阿涅斯·瓦尔达是世界电影史上独具风格的女性导演之一。从1954年创作首部剧情片《短角情事》到2019年上映的纪录片《阿涅斯论瓦尔达》,在60余年的影像创作中,阿涅斯·瓦尔达用强烈的现实主义创作意愿,不断突破艺术想象的边界,推动戏剧美学与纪实美学相融合,为观众创作出一批具有启发意义与心灵想象的影视作品。本文拟从“身体空间”到“女性主义”的视角来辨析瓦尔达的影像风格。

阿涅斯·瓦尔达,1928年生于比利时布鲁塞尔南郊的伊克塞尔市,1940年,为躲避战争,举家搬迁至法国,她在法国对文学、心理学、艺术学等进行了系统化学习。作为法国著名导演、编剧、摄影师、演员、制片人,阿涅斯·瓦尔达一生共参与创作的影片多达数十部,其执导的首部剧情片《五至七时的克莱奥》(1962)荣获第1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2018年,瓦尔达荣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作为业内公认的“新浪潮之母”,瓦尔达偏好用纪录片的方式展开叙事,彰显出独特的艺术审美与人文情怀。

一、“身体空间”:空间叙事与影像认同

“身体”作为电影影像空间塑造的重要元素,为影片主体建构及身份认同提供了核心场景。阿涅斯·瓦尔达作为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以独特的影像风格关注个体生命价值,用“本体化”的影像视角观察社会现象,用真实、自然的“身体空间”意识,实现了社会话题影视书写。

(一)“有形之身”:时代场景与个人创作理念的融合

空间叙事源于文学研究,文学空间属于相对抽象的认知语言空间,而影视艺术则依赖视听语言,形成了镜头空间、声音空间与剪辑空间。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法国涌现出一批年轻人竞相拍摄电影,被称作“电影新浪潮”。“法国新浪潮电影以英国自由电影、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为基础,将商业性与艺术性相融合,突出电影的照相功能,采用巴赞的摄影机本体论,以‘类新闻片’的制作风格,实现了电影摄影与剪辑手法的创新”。阿涅斯·瓦尔达开创了法国独立制片的先河,并以非职业化、低成本的方式持续引领左岸新浪潮电影创作。

(二)“无形之体”:空间再现与个人叙事的融合

二、诗意表达:内容叙事与现实书写

(一)虚实交织,本我与自我的归一

安德烈·巴赞认为电影再现事物原貌的本性是电影美学的基础,电影发明的心理依据是对完整现实的再现幻想,并提出用“长镜头”来表达叙事对象、时间空间和叙事结构的真实性。与常规电影创作方式不同,瓦尔达强调叙事场景中其他事物对自身的影响,她擅于用不易察觉的视觉影像来塑造真实人物与重建现实,用介于虚构和现实的电影语言传递个性的叙事主旨,营造出在现实与虚构间不断摇摆的叙事空间。由阿涅斯·瓦尔达、让·热内执导的纪录片《脸庞,村庄》(2017)将镜头对准普通人,通过发挥影像表达的主动性优势,采用“时叙并置”的叙事手段,将瓦尔达本人的故事、人生经历、心灵感悟与平凡大众一闪而过的表情、被遗忘的故事、巨幅肖像相融合,用诗意的方式展现普通劳动者的生活点滴。该片以现实生活为创作基础,将文学、音乐和造型艺术等抽象语言与朴实的电影语言相融合,建构出充满童真、感伤的“平行世界”,实现了影片的社会性、哲学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二)纵横交错,大时代与小人物的命运一体

电影作品中的场景空间并非相对稳定的形态,而是在叙事情节的推动、叙事人物的影响下,形成差异化的空间秩序。瓦尔达在创作时,往往将社会话题及其自身对话题的理解、认知态度隐藏于影片的叙事立意与主旨呈现中,实现了社会问题的艺术表达。从《纪录说谎家》(1981)、《家屋风景》(1984)、《千面珍宝金》(1988)到《101夜》(1995),到2017年的《脸庞,村庄》,瓦尔达对“平民情怀”的创作理解日益深刻。她塑造出不同风格类型的人物角色,结合多元的场景符号,用超现实主义的叙事语言重构现实空间,讲述了浪费、贫富差距、女权主义等社会话题,书写了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变迁。

(三)图影交集,微观视角与宏观理解的情绪共鸣

由于瓦尔达没有接受过系统化的电影创作训练,故其在创作、表达过程中,通常不受某一类型创作理念的束缚,她既关注微观话题,又将宏观事物作为影片叙事表达的重点。由阿涅斯·瓦尔达执导的纪录片《拾穗者》(2000)以借节约粮食,杜绝浪费,探寻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为叙事主题。该片叙事立意鲜明,开篇从法国画家让·弗朗索瓦·米勒的名作《拾穗者》出发,以采访现代“拾穗者”的方式,从生存诉求等视角探索“拾穗者”的心理动机,并邀请法律专家到田间、闹市宣读法律条文或《路得的故事》,歌颂、褒扬“拾穗者”的行为,使大众感怀、追忆勤俭美德。影片讲述当葡萄、土豆成熟后,种植园主允许“拾穗者”采摘剩余或无法出售的果实,“拾穗者”认为:“当我看到这些全被浪费,而一些人却没东西吃,这真是一种耻辱。”瓦尔达并没有片面呈现“拾穗者”群体反映的现象,也没有对“拾穗者”面临的生存困境进行过多渲染,而是用独特的镜头语言记录真实人物,用“启发式”的叙事来挖掘“拾穗者”的观念,直观讲述“拾穗者”群体的故事,引发观众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拒绝浪费”等叙事内容的深刻反思。

三、“女性主义”:细腻呈现与独特视野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兴起,女性提出摆脱作为“他者”的屈从和被动地位,改变传统“以男性为中心”的权力关系、社会关注点等一系列诉求。作为女性导演的代表人物,阿涅斯·瓦尔达的影视作品多涉及“女性主义”主题,热衷于塑造勇于掌握个人命运、积极追求自由的女性群体,并以浓厚的诗意审美为叙事基调,聚焦女性群体的心理变化,尽可能从多元视角来呈现女性百态。

(一)女性主义的先锋表达

(二)对女性自由的强烈渴望

瓦尔达惯常使用细致的目光来审视、挖掘女性生活,塑造、勾勒充满象征意义的女性叙事空间。由瓦尔达执导、桑德里娜·博内尔主演的剧情电影《流浪女》(1985)采用纪实风格拍摄、创作,讲述了女歌手莫娜·贝尔热隆拒绝嬉皮士歌手的追求、哲学家夫妇的接纳以及边缘人群体的“同化”,最终孤独逝去的故事。影片开篇,一天清晨,在某个村庄的沟壕里发现了已经故去的莫娜·贝尔热隆,随着警方调查的不断深入,主人公的流浪故事一一铺陈开来。莫娜渴望自由,背着大包四处流浪,她拒绝了放牧夫妇提供的土地和住所,也不愿与以研究树木为职业的朗迪耶和剪葡萄树枝的工人阿兹相处。莫娜的独自流浪隐喻着导演瓦尔达内心对自由的追求与渴望。该片将莫娜对自由、对生存方式的自主选择上升到存在主义哲学高度,借助不同人物的观察视角,表达出莫娜对自由的迫切渴望。

(三)“观察式”创作视角彰显美学意蕴

阿涅斯·瓦尔达创作的活跃期恰好处于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兴起阶段,女性爱情婚姻伦理观念以及女性群体的生存困境等社会话题深深影响了瓦尔达的创作理念与影像风格。例如,由瓦尔达执导,让-克洛德·德鲁奥主演的影片《幸福》(1965)反思了家庭生活中的夫妻关系。当已婚的主人公弗朗索瓦邂逅艾米丽时,竟妄想维持所谓的三人“幸福”关系,这一超越家庭伦理的爱情带给他“畸形幸福”的同时,也引发了家庭矛盾。当弗朗索瓦的妻子自杀后,情人艾米丽“既高兴又不高兴地”接替了妻子的位置,但二人再也无法获得以往的幸福体验。在该片创作过程中,瓦尔达从个人体验视角出发,注重体察社会百态,用“观察式”创作视角,彰显出极具个性的美学意蕴。

结语

在阿涅斯·瓦尔达60余年影像创作实践中,其延续了“电影书写”的风格,注重关怀女性群体,将个人心理体验、社会观察融入作品,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电影艺术风格。在影像内容创作方面,瓦尔达热衷于使用风格鲜明的记录叙事手法,将日常生活、普通人物作为叙事对象,对社会话题进行探索,真实再现了平凡女性的生存状况与现实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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