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科幻电影叙事虚实辉映下的多元主体互动

刘新茂

科幻电影是一种基于科学与现实生活假想的类型影片，与魔幻、灵异题材影片相比，科幻电影采用的元素多具科学、理性。因此，科幻电影所营造的虚拟世界，通常会在现实场景中得到呈现与映射。当前欧美科幻电影在叙事过程中，多元主体之间的交流与协调方式超越了传统“因果关系”的叙事逻辑及“非此即彼”的主体关系，塑造了更加自由、更具内涵的想象空间，进一步启发观众对自身与虚拟空间、创作主旨的深度思考，实现了欧美科幻电影叙事逻辑的成功转向。[1]结合欧美科幻电影的创作经验，国产科幻电影创作应从大众的观影心理出发，通过将虚构想象以多元主体交流与协调的方式嵌入现实，创作出具有独特视觉符码的科幻作品。

自1902年法国人梅里爱推出《月球旅行记》以来，欧美科幻电影以独特的剧情设置、引领时代发展的创作主旨，开启了技术主导的视觉幻景，对人类社会的“幻视化”影像表达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随着当前智慧科技的进一步发展，硬件介入及应用的日益完善，科幻电影的创作及表达空间进一步拓宽。以3D技术为基础，将数字技术与影像表现相融合制作科幻电影，能使观众获得置身其中的参与感和带入感，从而让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互动与交流更加紧密，建构出新的影像语言。本文以2014年加里斯·爱德华斯执导的《哥斯拉》、2019年迈克尔·道赫蒂执导的《哥斯拉2：怪兽之王》为研究案例，在欧美科幻电影叙事多元主体之间交流与协调的系统化研究中，探索虚拟世界的现实映射，以期得到科幻电影制作方面的前沿思考。

一、虚实想象：叙事多元主体之间的空间交流

科幻电影是以现实文化语境为基础，对未来进行想象的生动表达，作为特殊的影视化载体，其所选取的创作题材及影像叙事风格，生动诠释了创作者对现实生活的反思、对未来场景的空间营造及想象。欧美科幻电影通过空间的多重性来呈现主题，将人类存在的现实空间与电影塑造的虚拟空间进行融合，以虚拟空间取代真实空间来宣泄电影主旨，形成“拟象化”的空间环境。

（一）虚实冲突下的多重空间

虚构、想象是科幻电影艺术创作的重要特征，也是从超时空、虚拟空间等角度探究科幻电影叙事逻辑与创作内涵的手段。科幻题材电影往往从生活困境和现实问题中选择素材，虚实冲突的故事情节为其创作提供了独特的表达空间。科幻电影作为重要的艺术类型，在前沿特效技术的助力下，为观众建构出虚拟、幻想的影像世界，拓宽了观众的想象空间。虽然科幻电影营造的是一种虚拟、想象的虚幻世界，但为使电影场景更有真实感和辨识度，其中所呈现的建筑往往无法摆脱与现实世界的关联性。[2]比如，金字塔多隐喻为权力的象征，在科幻电影制作时，通过借鉴金字塔的形状，构造类似金字塔的造型来映射权力象征的空间语境。好莱坞科幻电影《哥斯拉》（加里斯·爱德华斯，2014）与《哥斯拉2：怪兽之王》（迈克尔·道赫蒂，2019）营造的想象空间多指向未来，在抽离现实场景的叙事空间中，从非个体性的视角探讨人与自然相处、预测生态灾难等重大命题，并寻求人类解决生态问题的可行性方案，营造出虚实冲突下的多重空间。

（二）虚实相加下的多元表达

欧美科幻电影在创作过程中，通过以拟象仿真的方式替代真实原始的现实生活，以强烈的现代意义回应时代话题，从工具目的理性走向交流与协调理性，并走向具有共识期待的新空间，在叙事多元主体的交流协调中，形成了“超真实”的空间形态。科幻电影《哥斯拉2：怪兽之王》通过塑造人类与巨兽群体中不同类型的主体，构建新的多元主体变量关系，以个体视角呈现新的多元化故事空间，为观众展示了不同主体共存的可行性。该片叙述了人与巨兽群体的交互过程，映射人与他者共存的叙事思维，并形成多元主体动态交互并存的全新叙事逻辑，消解了传统电影制作二元分设对立的叙事框架。《哥斯拉》两部电影通过描述人与自然主体之间冲突与协调关系的不断变化，尤其是对“核”“铀”元素泄漏引发的生存困境进行分析，将生态灾难融入剧情描述，用寓言式的叙事手法塑造、勾勒了封闭的末世循环。创作者通过将人类命运推向危机困境，引发观众对人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的深刻反思，实现了虚实相加下的多元表达。

（三）虚实交融下的多重情感

科幻电影通过重构叙事理念，转变叙事视角，不断切换影片的虚拟场景与现实语境，使影片整体呈现出叙事规则与逻辑关系的全新变化，也使电影整体叙事更加关注事物的本质，为多元主体的协调与共存提供了现实可能性。[3]《哥斯拉》（Godzilla）是一部由英国导演加里斯·爱德华斯执导的美国科幻怪兽电影，是美国拍摄制作的第二部与“哥斯拉”有关的影片。影片重点讲述1954年沉睡的古代巨型怪兽“哥斯拉”被意外唤醒，人类原本试图使用核弹消灭哥斯拉，但最终只能暂时使其沉睡在太平洋某处，与此同时，各国开启联合研究彻底消灭怪兽的“帝王计划”。1999年菲律宾发生地震，參与“帝王计划”的学者芹泽市朗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以吸收核辐射能量为生的“虫形怪兽”穆托。在人类与穆托的危机冲突中，人类的武器难以抗衡穆托的破坏力，芹泽市朗推测人类需要借助哥斯拉的力量来消灭穆托。为了维护生态平衡，在影片结尾部分，哥斯拉成为杀死穆托，拯救世界的英雄。该片刻画了宏大的叙事场景，生动衬托出自然生态面前人类的渺小，哥斯拉在消灭穆托后，悄然离去，隐藏于大海之中。影片通过塑造“自然不可战胜”的具象形态，暗示了人与自然环境等多元主体交流与协调的心理期待，传递了虚实交融下的多种情感诉求。

二、虚实书写：叙事多元主体之间的协调并存

欧美科幻电影在创作进程中，通过发挥主体与空间、多元主体之间的交流与碰撞实现了虚拟空间向现实空间的生动映射。随着科幻电影创作技术日趋娴熟，加上剧情方面的进一步合理完善，使该类型影片多元主体之间呈现深度交流的状态，这从更深层面上确证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交流与协调的可行性。

（一）打破框架束缚：超越传统叙事的层级性

欧美科幻电影通过设置超自然、超人类的象征符号，布置自然主体、虚拟主体与人类主体“抢夺”电影主导权的全新空间关系。在现代“不确定性”创作原理影响下，欧美科幻电影的叙事方式、观念表达逐渐超越传统叙事手法的“预设场景”，打破传统电影叙事的因果逻辑关联[4]，通过跨越“非此即彼”的主体对立关系，逐渐向多元主体协调与共存转型，开启了全新的科幻电影叙事模式。《哥斯拉》与《哥斯拉2：怪兽之王》皆设置了象征自然的怪物巨兽，以寓言的方式探索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的关系，通过呈现巨兽对人类主体性的危机与挑战，揭示大众对人类过度消耗自然资源引发的心理恐惧与思维困境，以此呼唤观众对维护自然生态环境的现实思考，并进一步反思人类主体性与自然生态主体性的分离与融合、交流与协调。

（二）放大精神思辨：跨越生态叙事的合理性

在科幻电影叙事过程中，人类的价值观、现实诉求乃至以无意识视角蕴含的非理性因素，皆以影像存在的方式映射出现实世界潜在的矛盾与冲突，实现了影片创作动机、叙事逻辑的现实表达，也构成了独有的故事张力与剧情冲突。科幻电影通常会借助科技手段与科幻叙事逻辑，设置具有冲突性的情节，引导观众对影片内容、创作风格及叙事结构进行全面、深度思考。[5]2019年上映的《哥斯拉2：怪兽之王》是《哥斯拉》的续集，讲述了哥斯拉、基多拉等史前巨兽崛起，再度上演王者争霸的故事。影片通過设置南极冰川迸裂、墨西哥飓风等具有特殊意象的生态奇观，生动传递了创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焦虑。在电影《哥斯拉》中，哥斯拉是一头具有充分正义感的怪兽，为了保护人类，它拼死与穆托对抗。影片中，哥斯拉化身为保护自然生态、对付邪恶势力的“巨兽”，与传统描述人与生态矛盾的影片不同，该片通过刻画保护生态的怪兽，将生态反思、精神情感与现实世界融合，演绎了保护自然生态的创作理念，放大了生态叙事逻辑。

（三）深谙人文主题：超越科幻叙事的局限性

欧美科幻电影叙事通常以现实中已确定的理念为基础进行创作，通过预设人与其他客体的矛盾冲突，呈现人类战胜自然、超越外来威胁的主旨。传统科幻电影叙事常受因果逻辑和“非此即彼”主体关系的限制，影响了科幻电影想象力的诠释与审美空间的合理表达。随着欧美科幻电影制作理念的成熟发展，大量科幻类型片突破传统自我意识形态的束缚与限制，以创作意识与精神表达自由流动的方式，积极探寻多元主体共存的可行性，从叙事结构、主体关系到理念表达等多个视角，超越了以往科幻电影中主体对客体的征服等叙事逻辑，映射出新场景下的人文主题。在文化多元的传播语境下，欧美科幻电影着重刻画多元主体并存，其中既蕴含了大众对文化包容的认识逻辑，也传递了科幻电影创作的开放、包容心态，蕴含创制者对现实生活的理解与思考。

三、虚实映射：叙事多元主体之间的想象呈现

在人工智能技术成熟应用背景下，基于人的生命形态进行创作、表达的电影艺术呈现崭新的变化。欧美科幻电影叙事主体从主客体关系中蜕变，并逐渐转向叙事主体及主体间相互存在的关系，通过从多元主体维度塑造影片角色，勾勒影片框架，为观众呈现了更立体、多元的叙事画面。

（一）现实批判的危情呈现

科幻电影始终遵循以现实生活情境为蓝本，以不同类型题材为想象创作基础，从人类命运角度，探索和反映人与自然生态关系的时代命题。尽管科幻电影为观众营造了虚拟、想象的未来空间，但从本质上看，其往往借助虚拟事物映射当前社会所面临的生态环境、自我认同与社会矛盾等现实问题，并通过想象和模拟新技术的应用，为观众推演、建构新的未来空间。[6]当代欧美科幻电影在传统叙事逻辑的前提下，积极探寻影片中多元主体之间的关系。在《哥斯拉》两部电影中，人类与哥斯拉、基多拉等不同主体之间存在的差异性、不确定性既是影响影片叙事结果的重要因素，也是构建影片故事冲突，推动情节发展的关键动因。创作者弥合了传统电影叙事手法的因果逻辑，更为准确地传递了人与自然生态和谐共存的创作主旨。因此，科幻电影叙事多元主体之间的认知模式，超越了传统单一主体研究的局限性，更直观地挖掘和显现了影片故事情节的复杂性及不确定性。

（二）科幻想象的逻辑重构

在现代科技理念的影响下，科幻电影叙事模式呈现新的转向，其通过重组人与时空的多元关系，使电影创作逻辑与现实生活相互映照，进而以观察、反思现实的方式，建构与未来对话的空间，引发大众对未来世界的科幻想象。观众在观看电影《哥斯拉》时，不仅能够体验到其中表达的情感理念，还可以通过对影片故事情节、主题设置及整体表达意旨等内容进行挖掘，试图去理解、熟悉与影片故事情节相关的元素，以期获得深层次的思考与精神体验。《哥斯拉》通过着重刻画人与生态环境的内在矛盾，反映了人类对现实生态危机的不安及面对未来的恐惧与焦虑，体现了科幻电影叙事的特殊创作逻辑。

（三）现实问题的真实映射

事实上，科幻电影仍旧是对现实世界情绪的宣泄，以及对现实问题的影视表达。极富想象力的科幻电影不仅容易引发观众对电影内容的联想，也使观众对影片的叙事主旨形成了深度、有效思考。《哥斯拉》系列电影打破了传统电影叙事的因果逻辑，对人、社会主体、自然主体等多元主体关系进行反思，建构出多元主体并存的叙事空间，隐含了对现实社会的反思与映射，激发观众察觉生态灾难到来前的警觉意识。影片所传递的价值观念和叙事逻辑，折射出当代欧美科幻电影的叙事转向——通过思考人与他者、虚拟人等另类主体的关系，以多元化的叙事策略鲜活呈现人与自然相处的生态危机，隐含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反思。因此，科幻电影在拓宽表达空间时，既要把握“科幻建立在现实生活”这一创作原则，也要尝试将虚拟影片空间中的内容映射于现实生活之中，通过增添影片本身的价值属性，拓宽科幻影片的创作空间，深化科幻化影片的内容主旨，赋予影片强大的生命力。

（四）现代命题的生活映射

科幻电影作为整个电影创作体系中极具想象力的电影艺术，以科技、幻想的视角审视现实世界，引导观众反思现状，探索未来，凝聚具有独特内涵的社会想象。科幻电影与现实世界密切相关，其中饱含浓厚的意识内涵，充斥着科技水平、现实生活以及探索人类生存困境等充满现实意义的故事情节。科幻电影在虚实互动的表达关系中，通过多元主体之间的交流与协调，完成了对现实世界的生动映射。[7]《哥斯拉》系列电影不仅对生态话语进行独特叙述与研究，也为观众提供了如何协调人与自然生态关系的现代命题。影片隐喻着人类始终被自然所控制，且人与自然能够以和谐相处的方式并存，从而完成了虚拟世界对现实生活的映射。

结语

科幻电影作为塑造国家形象、展示民族想象力的重要影片类型，承担了家国想象、社会反省等多重功能。未来国产科幻电影创作应在传统电影范式基础上，通过对欧美科幻电影的叙事手法等经验进行汲取，克服和突破科幻电影创作的框架局限，创制属于国产科幻电影独特的想象空间。

参考文献：

[1]陈成，申林.好莱坞科幻电影的框架预设与前提逻辑——以《星际穿越》《阿凡达》《超时空接触》为例交叉对比[ J ].电影评介，2016（09）：47-50.

[2]杨成.“乌托邦”与“恶托邦”的二重奏——好莱坞生态科幻电影中的异质空间书写[ J ].当代电影，2017（11）：176-179.

[3]袁海燕.身体·符号·性别：科幻电影中“机器人”的身体政治——电影《机械姬》中的性别游戏[EB/OL].（2019-07-13）https：//www.doc88.com/p-2718707603655.htmlhttps：//www.doc88.com/p-2718707603655.html.

[4]陈希洋.“后人类”语境下科幻电影对“主体性”的探讨——以《她》与《机械姬》为例[ J ].艺苑，2019（01）：63-65.

[5]孙承健.空间、身体与存在：当代科幻电影叙事的文本建构逻辑[ J ].电影艺术，2019（02）：71-77.

[6]魏晨捷.宇宙遐想·超级变体·审美移情：科幻电影中外星人形象的建构逻辑[ J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0（02）：104-108，112.

[7]李冰雁.后人类视域下科幻电影的身体与空间——《银翼杀手》系列电影的审美考察[ J ].电影评介，2020（15）：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