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付 博
影片《狂怒》是近年来好莱坞为数不多以二战为题材的影片,号称“近30年最好战争巨制”。和其他任何战争的影片不同之处在于,这还是一部关于坦克的电影,而炮筒上写有“狂怒”字样的坦克成为了影片最重要的道具和场景。战争是无情的,而战争中由人操控的机器更是冰冷无情的,影片的事物主线就是以坦克击灭坦克。沉闷的天空,泥泞的道路和四起的硝烟,影片开篇便被沉重的灰色所笼罩。阵地上废弃的坦克,士兵们没有任何表情的木然面庞,伤员们的痛苦哀嚎,更是为破旧肮脏的阵地添上了沉重的悲凉。被迫打仗的年轻人,挂在小镇上无辜的德国平民的尸体,更是将全片的气氛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战争的非人性的一面如鲠在喉,生动地展现了人生就是苦难,世界就是地狱的写照。人性是人类不朽的问题,我们除了认识世界,还要认识我们的自身,而在战争这种人类活动极端形式当中,人性也面临着非同寻常的压力和考验,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多重面貌,但战争中人性能够得以更好的淬炼和升华。
人性和人生话题是哲学﹑心理学﹑文学和社会学等学科探讨的基本问题,人究竟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人生是悲观的还是乐观的,这部电影文学作品中体现得尽览无遗。人性可以从人性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超越属性来看,也可以从人性的价值定位来看,一是主张人性本善,人性恶是因为人的善性受到了蒙蔽,因此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二是主张人性本恶,人有恶的本能,而人不去作恶,是因为社会的教诲;三是主张人性不善不恶或可善可恶,善恶受后天环境制约。战争﹑侵略和奴役是在有些国家有些人在所谓的人性的掩护下的世人所不齿的行为。人有能力进行自我调节﹑自我改变﹑自我充实和自我创造。一部战争影视作品是如何在战场上展示出战斗者的人性呢?
电影《狂怒》海报
电影《狂怒》的色调是阴沉而寒冷的,灰暗的天空,潮湿泥泞的道路,冰冷沉重的坦克,震耳的枪声炮火,都是对那个残酷年代的真实还原,灰暗的色调,有着一种让人绝望的情绪。1945年4月,二战硝烟即将消散之际,盟军已渡过莱茵河,苏军在东线筹备柏林战役,希特勒企图作最后的垂死挣扎。虽然盟军已大举推进德国腹地,但胜利的曙光却并没有那么容易降临,纳粹德军对盟军的抵抗依然十分猛烈凶狠。主角们所属的盟军装甲师是先锋中的先锋,盟军新兵诺曼·埃里森初上战场,即奉命顶替坦克“狂怒”战死的机枪手;沉稳果敢的坦克指挥官“战争老爹”,虔诚的教徒炮手“圣经”,拉美驾驶员“胖子”;狂躁的装填手“屁股库恩”,懦弱的新兵机枪手诺曼,5人坦克小队驱战车“狂怒”开赴前线。4位经验老到的美军战士随盟军的脚步从非洲打到意大利、诺曼底,最后打到德国本土,对德国敌人在战场上毫不手软,但是善良懦弱的新兵少年诺曼难抵恐惧和压力,他的迟疑与懦弱三番四次将战友置于生死边缘。经过多次残酷的血腥教训和坦克指挥官“老爹”的言说身教,诺曼终于在战争的洗礼中不断成长,终于真正融入“狂怒”,这个在血腥战争中家一般的存在,得到了“机器”的绰号。
人性冰冷无情的战争机器是坦克,密集的子弹,激烈战斗的背景音效,战争气息扑面而来,足以点燃观影者的荷尔蒙。“狂怒”接到任务,阻击德军,守住一个十字路口,保证部队的补给线。到达十字路口后,“狂怒”被地雷炸断了履带,而敌人已经逼近十字路口。于是拒绝临阵脱逃的5个人在一辆不能动的坦克上开始了阻击德军的战斗。即使敌人是缺乏战斗经验的青年党卫军,实力仍是悬殊的。四位老兵陆续战死,最后只有最年轻的诺曼得以逃生。承受战争之苦的主体不是抽象概念的国家和民族,而战争的重负最终要落实到个人身上,但在他们心中,为了正义事业付出身心创伤甚至生命的代价既让他们感到无奈却又让他们感到光荣自豪。为什么来自文明社会的人类在战争中瞬间倒退到完全野蛮的状态?人性的善与恶如何解释对战争的批判难以自我拯救。
主演布拉德·皮特在剧中饰演坦克指挥官“战争老爹”唐·科利尔中士,他在战场上沉稳干练的指挥和血性十足的厮杀证明他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和“狂怒”坦克小组的核心人物。作为指挥官,在他眼中,最大的任务就是把手下的人安全带回家。他对战友的情义、对新兵的教导,又让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充满了柔情和人性。全片没有矫情的感情戏,但对人物之间友情细节的细腻刻画使《狂怒》的拍出了一种坚硬至极,温柔到死的触感。作为普通人,我们可能讨厌彼此,而在战场上,我们会情同手足。在影片中,我们不仅看到士兵用低俗字眼辱骂对方,也看到这些虚构人物之间坚实的友谊。导演大卫·艾亚在拥挤的坦克里介绍这些人物,摄影师通过坦克装甲的狭缝,只拍摄演员们的眼睛。坦克黑暗狭小,空间里满是各种难闻的气味,但并不妨碍角色讲俏皮话,激战过后坦克里充满火药味的拌嘴,反而加深了战友之间的友情。
这些性格迥异,配合默契的坦克手给人的感觉粗暴无礼,个性狂躁,语言下流。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他们都认准一件事:与“狂怒”并肩作战,这是最棒的工作。但对于新兵诺曼·埃里森而言,他的看法可能完全不同。诺曼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军队文职人员,他被迫加入小队,他甚至毫无准备,大卫·艾亚借他向观众铺开情节。在冲洗坦克座位上的血渍时,诺曼发现了一个德国士兵的头皮,他当场呕吐。这是战争电影的惯用手法,呕吐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却非常有效(《拯救大兵瑞恩》中,汤姆·汉克斯登陆诺曼底时也曾呕吐)。诺曼之前从未杀过人,突如其来的血腥战争让他无法接受。对于坦克机枪,诺曼使用起来非常“吝啬”。因为战争固有的风险,他的犹豫善良是不能存在于冷酷的战场上的。但在“战争老爹”的教导下,诺曼迅速成长。对于诺曼来说,“战争老爹”有着多重形象,他是指挥官,是父亲,是战友。作为指挥官,他指着因他不敢开枪而阵亡的战友尸体对的诺曼大声喊道:“看啊,都是你害的!下次看到带武器的德国人,给我打成筛子!”战争间隙他像一个父亲一般教诺曼泡妞,他还是生死与共战友,逼迫自己第一次杀人,强迫自己接受战争的残酷,在那个德国女孩死于飞机轰炸之后,对他说“(战争)快结束了,很快,但在结束之前还会死很多人。”调节他的心情。所以在影片的高潮,“十字路口保卫战”中,诺曼第一个要求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一同赴死。虽然最后坦克小队大战德军一个营的安排有一种美版“狼牙山五壮士”的即视感,但还好没有出现超级英雄这样烂梗,整部影片气场沉抑,但还是让人们看到了战争最真实的残酷和最平凡的人性。
最残酷的腥风血雨,让诺曼在悲伤、暴怒、惊恐和绝望中迅速成长起来,而最柔情的部分就是诺曼与德国艾玛女孩短暂的相恋。女人和人性,就是电影中不可分割的符号。诺曼弹琴,艾玛歌唱,诺曼给她看手相,艾玛细听,似乎整个世界都变的平和了,大家都忘记了窗外的战火。但在这样一场战争面前,财富、亲情、爱情乃至生命都可能转瞬即逝,正如诺曼在不到5分钟就爱上了她,他也只用了同样长的时间便永远失去了她。每一个被战争剥夺的生命,都是一群人难以割舍的怀念。但正是他们的思想超越了战争本身的炮火和硝烟、死亡和血腥,在任何情况下,都作为在无情厮杀的战场上的火炬和旗帜,引领着自己为自由和独立、理想和幸福而战。这一情节线索就其包容的深刻的人性和人道主义而言,无疑远远地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范畴。
最具人性化也是最戏剧化的是四位战友全部牺牲后,诺曼蜷缩在“狂怒“坦克之下,一个打着手电筒,搜查塔克的德军年轻士兵发现了他,面对诺曼举起的双手和惊恐的眼神,他嘴角一点点抬起,默默的离开了。当他关上搜查手电筒光芒的那一刻,让人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在这场人类巨大的灾难中,我们的人性还没有被彻底击垮,只是被战争的现实掩埋,残存的理性仍然闪闪发光,且弥足珍贵。
战场上的困兽之斗不是为了国家或尊严,是解脱。影片的最后是得救后坐在盟军车上渐行渐远的诺曼,前来支援的同伴对诺曼说出了这部电影最后的台词:你是个英雄。然而,红着眼眶的他不知是否已从恐惧和悲痛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从唯一活下来的诺曼身上人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世界的未来,看到了新一代的希望。人们也能够意识到只有接受了残酷的洗礼,才会更加珍惜眼前幸福。虽然杀戮和残暴充斥着世界,但美好的人性永远是世界的主流。
片头“战争老爹”杀了一个骑马的德军,解开了白马的马鞍、辔头,放走了它,给了它自由。片尾这匹白马再次出现,它似乎成了和平的信使,对比着以“狂怒”为中心四散的德军尸体。闪耀人性光芒的3个年轻人:新兵机枪手诺曼、德国少女艾玛、最后打手电的年轻德国士兵,都是因涉世不深而单纯。3个人都站在即将堕入战争炼狱的边缘,最后战争结束了,或者是人死了,或是胜利了,或是失败了,3个人都免于丧失人性,自始至终成了整个作品追求爱与美的理想、张扬人性和人道主义精神的中心意象,通过敌与我交互对峙中体现了人性的善和美,体现了在支撑整个作品的主体情节结构中所布设的人性的艺术隐喻。完成了对侵略与反侵略战争的本质揭示,谱写了一曲战争与人性的壮丽的交响诗。
在鲜血和仇恨所书写的战争中,因为作战双方的利益点和出发点不同,所裸露出来的人性也不相同,战争和人性之间到底存在着何种关系?这部浓重的个人英雄主义片,同时也突显了战争中宗教信仰给人的支撑与力量,探讨了一个古老命题——人性是什么,道德是什么。影片中蜕变成杀人“机器”的诺曼给出了回答:秉性正义、坚信上帝、嫉恶如仇、保持人性。
战争对当代人来说是遥远陌生的,但在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却是世界的主旋律,理想是和平的,历史是残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残暴已经永远定格为历史,理想的“和平”似乎就在身侧。荧幕让我们触及到那个时代的残酷无情和全世界人民的悲惨命运。但是在当年,无数个电影主角们的原型,在战争中艰苦守住的人性,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流失,也许等它全部被挥霍完毕之后,人类或许会陷入另一场更大的灾难。真正的英雄,敢于直面苦难和淋淋的鲜血,战争中既然有侵略,有邪恶,就会有反侵略和正义的存在。战斗者之间充满了人性化的关爱是他们共同面对敌军攻击的不竭动力。每个阵亡或者幸存的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故事,但在战场上,他们却没有任何特征,但无论何时何地的战争都不会让人失去具有共同特征的人性,恰恰是战争的残暴才体现出了人性的伟大。
然而,冷酷的战争中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辉,战争未完全泯灭人性,人性中的善良依然被保存着,在野蛮的战场上还是有些文明的微光在闪动,那就是人性所在。人是有自由和尊严的,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人可以有积极的价值取向和乐观的人生态度,摆脱悲观的阴影,自我发展,自我完善,从而带来生活的充实和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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