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一个民族和文化的主体和对象的关系对审美意象有重要的影响。主体是客观世界的认识者、适应者和改造者, 是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的人。作为主体的人,其所处的地理位置、生活环境、历史演变的不同,自然就会有不同的客观世界的对象,即便是同一对象,其映射到主体心灵中的结果也不尽相同,由此,同样的对象所引出的象征又不相同,有的甚至大相径庭。所以笔者试图通过对中西诗歌和其他文学作品中的象征为题进行初步探索。
诗歌是语言最精粹凝练、艺术技巧最丰富多彩的一种艺术形式,十分讲求形象思维,善于用简洁的语言和新颖生动的形象来描摹景物,抒发情感。诗人的工作“就在于将外在世界的一切化为他的主观情思,而后又将主观情思化为客观的意象,再将这种意象通过特殊的媒介传递给读者。”(吕进1997 :40) 于是便产生了诗歌的象征。所谓寓“意”之“象”,是寄寓着诗人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物象入诗即为意象。诗歌意象和象征的构成,并非是诗人随心所欲的任意选择,而是受到各自民族文化制约的。诗歌象征的背后隐含着深邃的文化意义链或文化语境,这个语境包含了自然环境、风俗民情、历史文化、神话传说、宗教信仰、伦理取向等复杂的交互关系,正是这种关系赋予诗歌意象独特的民族文化色彩,使诗歌意象具有独特的国俗语义,蕴涵着深沉的民族历史文化的积淀,在作品中带给读者强烈的艺术趣味和审美快感。
中西诗歌中有很多表现欢乐主题的作品,诗人通过选择具体的客观物象来寄予“喜悦、快乐”之情。由于民族文化的不同,各民族诗歌中表达“欢乐”的客观物象也不相同,如中国诗歌中常常以“龙凤、喜鹊、花烛”等等作为“欢乐”意象,而英语诗歌则不然。下面就从民俗的角度,简要论述一下英语诗歌中独特的“欢乐”意象。
1、“东风”和“西风”的意象象征
风是丰富多彩的自然景象之一,中外诗歌史上有不少以风为意象、借风抒情的作品。但是由于各国地理位置的不同,中外诗歌作品中“风”意象所蕴涵的民俗语义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东风一向是中国人崇尚的风,她是严冬过后春天的向导,给大地带来一片生机。《礼记•月令》:“[孟春之月]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唐李白《春日独酌》诗之一:“东风扇淑气,水木荣春晖。”秦观《画堂春•东风吹柳日初长》:“东风吹柳日初长,雨余芳草斜阳。杏花零落燕泥香,睡损红妆。宝篆烟销龙凤,画屏云锁潇湘。夜寒微透薄罗裳,无限思量。”《红楼梦》第五十回:“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刘大白《湖滨晚眺》诗:“微波吐露东风语:明日是清明,青山分外清。”
而西风在中国人眼中是“萧瑟之风”,是引起“草枯叶败、景色凄凉”的风,如“古道西风瘦马”。因此,中国诗歌中多以东风为意象来描写春意,象征“欢乐”,而以西风为意象表示“萧条、悲凉”。但是与汉语西风相对应的英语west wind 在英语诗歌中却是常常以“美好、欢乐”的形象出现的。因为从地理位置上看,欧洲位于西风带,当春天来临,west wind 给大地带来充沛的雨水,给万物带来勃勃生机。对于英国人来说,west wind 是温和的风,从诗歌中我们便可以体会到那种风和日丽、万物竞长的情景,进而可以理解为什么west wind 意象在英语诗歌中的国俗语义就如同中国诗歌中的东风即“春风”,象征“欢乐”。
英诗中有大量歌颂west wind的诗句,如诗人乔叟(Chaucer)《坎特伯雷故事集》序言( The Canterbury Tales)中的 Zephyrus 即指西风。诗中描述道:“四月里普降甘霖,滋润了早春三月干枯的大地,诱发出勃勃生机,引起花蕾竞放,而这时,西风轻吹留下清香缕缕,田野复苏吐出芳草绿绿。”再如,英国诗人梅斯菲尔德(John Masefield)《西风》( The West Wind) 中的第一节:“这温暖的风儿是西风,它充满了鸟儿的叫唤;每当我听见西风吹拂,泪水就涌上我的双眼。因为它来自西方乡土,来自古老的褐色山岭,而且,西风还带来了阳春四月、带来了水仙。(黄杲火斤译) (见吴岩等1983 :112) 此外,在雪莱(Shelley)的《西风颂》,弥尔顿(John Milton)的《致劳伦斯先生》以及彭斯(Robert Burns)的《琴》等诗歌中,都含有颂扬西风带来欢乐和生机的诗句。由此可见,不同的地域给各自的民族文化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2、“白水仙”和“黄水仙”的意象
水仙中外都有,但是种类不同,中国的水仙是多花水仙的一个变种,颜色为白色,早在1300多年前的唐代即有栽培,深得人们喜爱,是中国的十大名花之一。水仙在中国野生分布在东南沿海地区,以上海崇明县和福建漳州水仙最为有名,在数百年前,苏州、嘉定等地也出产水仙。
每年春节,能工巧匠们创作出的水仙盆景雕刻艺术,且能依照人们的愿望,在预定的期间里开放,给节日、寿诞、婚喜、迎宾、庆典增添了不少光彩。那栩栩如生,生气盎然,耐人寻味,怪不得人们赞誉水仙一青二白,所求不多,只清水一盆,并不在乎于生命短促,不在乎刀刃的“创伤”,不在乎于严寒的“凌辱”,始终洁身自爱,带给人间的是一份绿意和温馨。
中国诗词中也多有描绘赞颂,如黄庭坚:“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 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 宋朝诗人刘克庄:“岁华摇落物萧然,一种清风绝可怜。/不俱淤泥侵皓素,全凭风露发幽妍。/骚魂洒落沉湘客,玉色依稀捉月仙。/却笑涪翁太脂粉,误将高雅匹婵娟。”
而黄水仙在欧洲栽培历史悠久。19世纪30年代以来,荷兰、比利时、英国等国对黄水仙的育种和品种改良做了大量工作,目前栽培品种已达到26000个,每年还有新品种诞生。daffodil (黄水仙) 是石蒜科水仙属植物,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daffodil 碧叶如带、轩昂翠绿,其花状似杯,幽香沁人肺腑。英国是温和湿润的海洋性气候,daffodil 在那里栽培的历史非常悠久。在英国,最先感受春天气息的就是daffodil 。每年三、四月份,这种daffodil 就摇摇曳曳地开遍了英伦三岛。daffodil是组成英国的四大地区之一“威尔士”的区花,还是西方“愚人节”的象征,过此节时,人们通常用水仙花和雏菊装饰房间,并组织家庭舞会。daffodil 开花郁郁葱葱,花色温柔,清香诱人,给人带来春的信息,带来春的快乐,因而在英语诗歌中,daffodil 多作为意象象征“春天”,含“欢乐、喜悦”之义。如英国诗人华兹华斯( William Wordsworth )《黄水仙》( The Daffodils) 中的诗句:
装配是产品制造过程中十分重要的环节,产品的可装配性体现了产品及其装配元件(零件或子装配体)容易装配的能力和特性,而可装配性评价是基于产品的设计阶段
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 我孤独地游荡,象一片浮云,
That floats on high open vales and hills , 高高地飘在峡谷群山的上空,
When all at once I saw a crowd, 忽然我看见一群,
A host , of golden daffodils , 一大片金色的水仙花丛。
Beside the lake , beneath the trees , 它们在树下、湖边,
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随风起舞翩跹。
For often , when on my couch I lie 我常常心绪茫然,
They flash upon that inward eye 这些水仙便在我心头闪现,
Which is the bliss of solitude ;它们安慰了我的寂寞;
And then my heart with pleasure fills , 此时我心中便感到十分欢快,
And dances with the daffodils.随着那些水仙跳起舞来。(饶健华译) (见饶健华1990 :201 - 202)
这是一首情景交融的抒情诗,诗人将一簇簇daffodils 看作是“欢乐、喜悦”的象征,为孤独寂寞的心灵带来了慰藉。诗句不但描绘出了daffodil 的迷人光彩和妩媚风姿,也表现出了由daffodil 形成的令人陶醉的美景给诗人孤寂的心灵带来的欢乐和慰藉。
再如布莱克(William Blake)《春之颂》( Spring Song)中的诗句:
Spring is coming , spring is coming ,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Flowers are coming too : 千万朵花儿正绽放:
Pansies , lilies , daffodillies 紫罗兰、百合花、水仙花,
Now are coming through.一朵一朵笑弯了腰。
(静之译) (见罗志野2001 :95)
这首诗歌以“Pansies”、“lilies”、“daffodillies”等多种意象渲染了春天带来的“欢乐”。
一个民族的诗歌是其所属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它的发展是与民族文化艺术的演变同步的。作为诗歌基本构成单位的意象,就理所当然地被镀上了形形色色民族文化的印记,积淀着民族文化深邃的内涵和情感。因此,中西艺术中意象的比较研究对我们翻译和鉴赏诗歌有很大的帮助和借鉴意义,诗歌的赏析也能帮助我们理解和探究不同民族的风俗传统。这样,我们在真正深刻领会诗歌的思想内容和情感意蕴的同时,也领略了东西方文化历史的差异和传统的演化历程。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42 卷) 1972.[Z]北京: 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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