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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言的对话——符号学视域下《入殓师》解读

时间:2024-05-20

石贤奎

电影《入殓师》海报

符号学作为一门跨学科、宽领域的学科研究体系,具有广泛的实践意义与研究价值。普泛意义上的符号学研究即“符号现象及符号问题的探讨却几乎与人类文明史一样悠久。在西方符号思想可追溯到古希腊罗马时期,亚里士多德在《解释篇》谈到语言的符号性质……”[1]本文力图在符号学研究的基础上,从多个视域对《入殓师》电影文本进行解读。

《入殓师》不仅作为一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值得进入观众的视野,更是一部进行符号学解读的最佳电影文本,影片以高超的技巧向观众敞开一个未知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又得以在真实的人物与事件中生成自身自给自足的意义,强烈体现着日本民族的某种观念倾向与生死意识。对于研究者来说,《入殓师》所体现出来的符号学特征,大致可分为:一、符号指代与符号转化;二、符号意义生成与符号转向两个方面。

一、符号指代与符号转化

“斯多葛派哲学家开始探讨符号与意义的纠葛,他们认为自然符号与语言之间却有某种意义联系,而作为物质的符号载体,与其所意指者及其相关外界对象共同构成了‘语义三角形’”[2]在《入殓师》当中的“语义三角形”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分为两种三角形式,即实在意义上的语义三角形、形而上意义上的语义三角形。

首先,实在意义上的语义三角形即作为观者的亡者家属,作为动者的入殓师,以及作为无言语者的亡者三方面构成了电影叙事的稳固的三角形体系。其次,形而上意义上的语义三角形即作为生者的家人符号,作为超度者的入殓师符号,以及作为被尊敬对象的亡者符号。这里的形而上的意义超越了狭窄的单个个体、单个家庭的局限,上升到了生命终极意义上的生者与死者与超度者三者的生命对话形式。

通过这种双三角形的稳定的阐释方式,即使电影面临着人物较多、对白较少、背景复杂、文化差异的问题,仍然能够通过最简单的纯化人物,符号化意义的形式,将文本上升到纯粹生死思考、感性批判的层面。

在符号转化方面,影片中有一个情节值得深思,即原本作为音乐人的小林大悟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得到一份“待遇优厚”的职业,但当职业身份被揭开时,他似乎怎么也无法接受。但经过一番心理波折与生理反应,不仅小林大悟接受了这份职业,连妻子美香也最终接受了这份让人意外的选择。从索绪尔的语言学符号学观点出发,笔者认为这里存在两个符号的置换与关联。正是这两个看似不相关联,甚至相互背反,但实际在外延与内涵上都可以相通的符号,使电影的叙事进度没有受到阻碍,同时使观众的接受变得顺畅。

详细说来,第一个是“音乐”,第二个是“入殓”。即,电影文本有意味地将音乐符号的外延与内涵与入殓符号的外延与内涵进行勾连。音乐符号的外延可以是一种人类通过动作在乐器上进行的表情仪式,内涵则是人类通过外在的动作表达内心的情感与意念,具有抒情表意的作用,表达自我;而反观入殓,它的外延可以是作为社会个体生命的终结需要一种社会性的仪式进行表情达意,内涵则是社会层面对个体生命的情感表达与敬畏尊重,也具有抒情表意的作用,表达社会。

通过这样的勾连,电影就顺理成章的可以讲述小林大悟是怎样在看似终结的“艺术生命”后找到新的“大门”,又是怎样在社长的面前表现出他非常喜欢的好感,这种好感与其说是虚假的社交奉承,倒不如说是真实的音乐与入殓两种非常相同的气质与感觉。更重要的,也是更明显的表达是:小林大悟从小时候就结下的心结——他父亲的脸庞在自己的想象中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清晰,就连在音乐中也只是无限趋近于接近而不能到达看清的彼岸。但在电影结尾,有意味的是,为父亲入殓的小林并没有直面现实中的父亲形象,而是通过记忆里的无限模糊终于又清晰的父亲的脸庞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平静。这其实是“音乐”与“入殓”两个符号终于在本质意义上相互交织、相互等同的最终时刻。

二、符号意义生成与符号转向

“当叙述作品的叙述程式符合一定的社会规范时,作品往往会有个很光滑圆满的表面,有稳定的叙述程式,看来就像是个饱满的杏子,里面有坚实可触的内核。”[3]《入殓师》的独特表现对象——时常是无话语的,意义支离破碎的入殓人物,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丰富和构建,成为最为重要的问题。

因此,在影片叙事中,除了表现入殓的精神旨归,最重要的是怎样生成一个意义非凡的,却又具有独特精神气质的话语系统。这方面,影片叙事体系选择了一个“局外人”的迷途进入与最终成熟,直至反省自身,成为笃定的“局内人”的线性过程。这个话语系统是自给自足的,因为它的相对封闭性,排除了非讨论中心的其它议题的介入的可能性。之后,影片能够在这个本来不为人知的符号体系中进行意义生成与意义升华。最明显的例证就是影片中仪式化的入殓过程。影片所着力渲染表现的几个仪式化入殓过程,更是带有带入人物心理、引入仪式感的作用。

其实这个系统所敞开、指向的,不仅仅是小林大悟一人,而且可以指代形形色色的社会人士。因为在相对的封闭性空间中,影片又具有相对的开放性,即默认不了解这个话语系统的人,像以前曾经是大提琴演奏者的小林大悟一般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精神旨归与灵魂慰藉,只要通过这个系统的读解就能够理解死亡,亲近死亡。

电影的结尾处,小林大悟终于发现死去的父亲手中攥着一颗曾经给予自己希望的圆石头,他多年以来的怨恨与哀愁也在这颗圆石头的现身时得以消解。这个时候圆石头的符号学意义仅仅是代表父亲一代的默默的祝福与忏悔,是电影文本顺应故事发展所自然产生的。但之后小林大悟与妻子美香的一系列动作升华了这个符号的意义,使得这个符号产生了惊人的、跳跃式的三次转向。

影中小林大悟接过父亲手中的圆石头,父亲所代表的父一代祝福与忏悔的意义随之生成,之后小林大悟将它转手送给美香,圆石头的符号意义开始发生转向,变为小林大悟对妻子的祝福与爱恋;美香接过后并没有自身收藏,而是又反手再推给小林大悟,这是符号意义发生第二次转向,变为美香对小林大悟对等的祝福与对小林大悟职业的肯定;小林大悟同样的没有接过,而是继续推向美香,转向美香腹中的胎儿,此时符号的意义发生第三次转向,变为父母一代,乃至已经不在人世间的祖父一代对未来子一代的祝福与感激。这样,一块简单的圆石头道具在电影结尾,以简单的三个动作发生了三次意义裂变,在不断累积的意义中,在不断升华的概念里,电影将最真挚的情感与最深刻的意涵同时表达出来,在无言的话语中表达了深刻,在有限的动作中传递了无限。

[1][2]李朋义.西方文论关键词[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135.

[3]赵毅衡.当说者被说的时候[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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