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民歌《小白菜》的钢琴伴奏

张悦

摘 要：民歌是劳动人民集体口头诗歌创作。按体裁形式分类，大致分为号子、山歌、小调三大类。新中国成立以来，涌现出一大批艺术价值很高的民歌改编作品。作曲家把中国的传统民歌进行艺术化写法的创新，使传统民歌的内容更充实，篇幅有所扩展，突出了钢琴伴奏的作用和地位，提高了钢琴伴奏的艺术性，进而使传统民歌的艺术价值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本文从原始民歌与改编民歌的比较、作品分析、钢琴伴奏技巧、钢琴演奏技巧的角度进行阐释。《小白菜》是一首河北民歌，于学友改编，发表于1989年《乐府新声》。

关键词：传统民歌 改编民歌 钢琴伴奏技巧 钢琴演奏技巧

一、作品简介

河北民歌《小白菜》是五声徵调式，单乐段结构，分节歌，叙事体形式。全曲仅6小节，共六段歌词，曲调简单。前4小节采用了5/4拍，后2小节转为4/4拍，以重复呼唤“亲娘呀”作为尾腔。歌曲主题采用级进，下行手法来发展旋律。

在歌剧《白毛女》里，喜儿的开场唱段《被风吹》和《打过了三更》就是用《小白菜》的曲调改编变化而成；我国现阶段使用的《哀乐》是马柯同志在延安时以《小白菜》为基本音乐素材再创作的；电视剧《月落》主题歌《风筝》也取材于《小白菜》。

于学友改编的《小白菜》把短小的传统民歌发展成具有民族风格，动人心魄的声乐作品，发表于1989年《乐府新声》，1995年在《聲乐教学曲库》，还曾作为中央电视台歌手大奖赛指定曲目。

二、音乐分析

1.原始民歌与改编民歌调式调性及曲式对比图

2.旋律分析

未经改编的《小白菜》共6小节，旋律依次落在D—C—A—G（首调）四个音上，“2—1—6—5”旋律向下走，造成哭诉的音调，表现失去亲人悲惨痛苦的心境，音乐给人凄凉的印象。前四小节是5/4拍，后两小节是4/4拍，共6段歌词，叙述小白菜不同时期的境遇。5/4拍的歌曲并不常见，赵元任的《卖布谣》也采用了5/4拍。它的特点是与语言结合得更紧密，旋律的节奏与语言节奏几乎一致，歌词像说话一样娓娓道来。

3.曲式及伴奏织体

改编后的《小白菜》为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在结构的安排上，第一二段平铺直叙，从第三段到第五段层层递进，把乐曲推向高潮，第六段回归到开始的沉静。作曲家把一首简单旋律的歌曲进行了发展，使之成为具有一定规模的声乐作品。在篇幅上进行了扩展，不仅第二段到第六段是全新创作出来的旋律，而且加入了引子，连接，尾声部分。我按照歌词，把这首作品分为六段。

前奏：1—8小节。用主题旋律的材料加以扩展作为前奏，是根据作品表现内容的需要而重新创作的。前奏结束在稳定和弦上，是收拢性的和声布局。出现了T7，DⅦ/D，DD，S/S等和声功能，给主旋律赋予了黯淡的和声色彩。6—8小节，小三度的上行模进与低音八度向下的级进加强了音乐的紧张感。上方结构是旋律层，下方是伴奏层。1到5小节用歌曲的第一句作为材料，加以发展，大量采用不稳定的和弦，奠定了歌曲悲伤，痛苦的基调，之后用几组下行音阶向上小三度地进行模进，加上低音的下行震音，把音乐的矛盾，尖锐地表达出来。经过一系列不稳定的和弦铺垫，最后解决到属和弦，与主旋律的五级音同时出现。要求解决的尖锐的倾向性造成前奏与歌声紧密连接的效果。

引子：9—14小节。引子的旋律是作曲家根据主旋律创作出来的，仿佛是在大声地哭诉，呼唤，与之后出现的主旋律“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凄凉，无力的叙述形成强烈的对比。这6小节分为两句，每3小节一句，第二句是第一句在不同音高上的模进。这是一段叙述性的旋律，5/4拍是复拍子，可以看作是一个3拍子和2拍子的组合。

A段：15—26小节，降A大调。第一段伴奏部分前四小节的后2拍用4个下行的8分音符来填补歌曲旋律的2分音符，充实了旋律。上方是旋律声部，和弦的最高音就是歌曲旋律；下方是伴奏声部。这一段在2，3级上用了，两个变化音，把2，3级上的和弦变成大三和弦，给音乐增添了变化色彩。第二段的伴奏部分用了分解和弦，用流动的，单一的旋律线条继续这种叙述性的内容。还采用了将和弦分解为单音进行的织体，把四个声部分解开来，变成单一的线条，通过流动的分散和弦音型来表现音乐内容。在第二段和第三段之间有2小节的连接，这在歌词内容上的转换和演唱者情绪的转变是十分必要的。从第三段开始是爹爹“娶了后娘“以后的生活，在音乐上也为之后的发展，激烈的冲突做了铺垫。这里的伴奏部分用了三连音和快速下行的半音阶来形容小白菜”跌落谷底“的心情。这里的音域加宽，伴奏层次更丰富，情绪更激动，把音乐推向了广阔，宏伟的高潮乐段。

B段：27—62小节，降E大调，降A大调，降D大调。第三段的1-4小节有散板的特点，演唱者和钢琴伴奏的发挥空间都很大。第1，3小节伴奏用震音在“托着”演唱者的高音，演唱者在节奏上有一定的自由；2，4小节伴奏部分用滚动的三连音和不和谐的和弦把演唱者的情绪推到极致，伴奏也有一定节奏上的自由，可以“又慢到快”。第三段的5-7小节与第四段的伴奏音型基本相同，左手是一条低音旋律线，右手是有规律的伴奏。第四段最后一小节左右手的反向进行加宽了音域，越来越紧凑的节奏型把听者的情绪带到最高潮，为之后激动的，宏伟的，管弦乐队般的间奏做了铺垫。

中间段的间奏是钢琴伴奏的“重头戏”，仿佛管弦乐队般把歌曲推向高潮。左手用八度和滚动的三连音来推动右手的主题旋律，右手用排列密集的和弦加强音响效果。主题旋律的拍子是5/4，而这段间奏是3/4与4/4交替出现，这其实是把5/4拍（把5拍分为3+2拍）的2拍延长为4拍，句子拉长了，每一句加入了三个音符作为回声，如泣如诉，感人至深。在调式布局方面，由之前的降E调转成它的属关系调—降A调，感觉把之前不协和的和弦都“解决”了，突然明亮了，这种四度关系的转调也使听众感到耳目一新。德奥艺术歌曲的特点之一就是“强调钢琴伴奏部分的重要性”。 在这里，钢琴伴奏不是“伴奏”，而是“主角”， 作曲家用钢琴伴奏开始高潮部分，提高了钢琴伴奏在声乐作品中的位置。

第五段是全曲的高潮乐段，调式从间奏部分的降A转到属关系调—降D调，又向上提高了纯四度，给人感觉“又上了一层“，演唱者的最高音—降A出现了，这是小白菜在悲惨地哭喊”亲娘“的时候，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委屈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悲痛欲绝，感人至深。伴奏部分在这段的结尾，充满动力感的三连音简化為第一段的伴奏织体，力度也从ff转为mp，音乐突然安静下来，有很强的戏剧性。

A'段：63—75小节，降A大调。第六段仿佛小白菜坐在亲娘的坟边哭累了低声地啜泣，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伴奏织体与第二段相同。

二、钢琴伴奏技巧提示

起：1—8小节，14小节，前奏共8小节，使用了主旋律的材料。作曲家为了营造沉重悲凉，凄惨的音响，用了很多减三，减小七不协和和弦。这里的和声排列密集，和弦分布紧凑，为了突出和声走向，应该把每个和弦都强调清楚。第8小节演唱者之前的前奏部分要给演唱者充分的时间吸气，渐慢之后留一个气口。

衬：9—11小节。伴奏部分的颤音烘托着主旋律，级进的颤音仿佛民族打击乐器，演奏时要强调每个和弦的第一个颤音。15—26小节。第一段共6小节，伴奏要突出高音声部，也就是最上层的旋律线和低音声部，也就是最下层的旋律线。演奏时，要把双手分成四个声部，为了加强小指的力量，可以把双手稍向两边偏一点。第二段共6小节，由分解和弦构成，演奏时要突出左手根音。8分音符的音色要平均，音乐流畅。63—75小节。第六段伴奏织体由分解和弦构成，突出左手根音，音色平均，干净，音乐流动。

转： 27—28小节，第三段前有两小节的间奏，从内容上划分，之后是娶了后娘后的悲惨境遇；音乐上划分为由之前略带伤感的“娓娓道来”转变为“哭喊地诉说”。这里是段落的转折，所以节奏自由。60—62小节。第五段最后3小节，悲惨的情绪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静静的哭求，感情的转变带给音乐极强的感染力，在由ff到mp的时候要有一定的过度，在心里给自己情绪转变的时间，音乐上可以稍渐慢。

推：29—32小节。29，31小节要“等”，给演唱者自由发挥的空间；30，32小节要“推”，把演唱者的空间填满，情绪“推”上去。接下来的伴奏织体很简单，要突出左手低音和右手最上方旋律线。43小节左右手反向进行，在速度上要有一定的变化，我认为是“慢—快—慢”这样的速度安排既可以把紧张的音乐表情表现出来，又配合了演唱者的速度，把两个段落衔接起来。

帮：44—51小节。这部分的间奏是整部作品的重中之重，它把之后的段落带到了全新的内容和层次，能充分体现出钢琴伴奏的钢琴技巧与音乐感染力。演奏者要以极大的热情来演奏这个段落。伴奏部分以滚动的三连音配合主题旋律，音乐不断地向前流动，赋予主题旋律很强的动力感。演奏时，充分地运用腰部力量带动大臂，把力量全部放下去，弹到钢琴的最深处，触键要快速，音色要集中。

52—59小节。第五段是全曲的最高潮，音乐语汇更紧凑，动力感更强。伴奏者要在速度，情感上与演唱者高度配合，根据演唱者的表现技巧，情感处理，调整演奏的速度，力度，呼吸。尤其是这段的节拍是3/4，4/4交替出现，3拍子音乐向前流动，4拍子稍微“抻”一点，给演唱者呼吸时间。演奏时，加强右手和弦的触感，快速地触键演奏和弦，可以用腕子帮忙，把和弦的声音弹得清晰，集中；弱化大指的音符。这样两条旋律线条就清晰了。

三、钢琴演奏技巧

这首作品的篇幅较长，节奏速度变化丰富，情绪跌宕起伏，加之借鉴了戏曲中的哭腔，散板甩腔等演唱风格，在钢琴演奏技巧方面具有一定难度。

前奏部分，和声排列密集，变化较快，为了突出上方旋律要强调右手小指音，把左右手分成三、四条旋律线，达到声部的平衡。

间奏部分也是乐曲的关键段落，要把和弦弹得饱满、结实，音色清亮、干净。演奏时，运用大臂与腰部的力量，把和弦弹到琴键最深处。同时手指铁建，触键快，用大臂歌唱，把和弦连起来，有乐句感。每一小节为一个和声，换一次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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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沈阳音乐学院音乐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