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影园造园时间考析

时间：2024-05-20

马一凡

扬州影园的造园时间在学术界存在许多不同的意见。对造园时间的考证是研究扬州影园的初始步骤。由于影园相关史料留存较少，本文把影园的造园时间分为始建时间、造园历时和建成时间三个部分进行考证。通过对比现有研究、考证原始文献，分析得出扬州影园始建于崇祯七年，历经8个月的营造，于崇祯八年或崇祯九年建成。

影园；始建时间；造园历时；建成时间

1.影园造园时间的现有研究

古时影园相关资料多停留在文字记载。其中最主要的有影园主人郑元勋的《影园自记》，其好友归安（今湖州）人茅元仪的游记《影园记》，以及在一些志类文献上对影园的相关记载，例如《扬州画舫录》《扬州揽胜录》《江南通志》等。近现代关于影园的相关文献有曹汛先生写的《计成研究——为纪念计成诞生四百周年而作》。吴肇钊先生的《计成与影园兴造》的学术论文。许少飞在《扬州园林史话》《扬州园林》中，从影园造园时间、择地、园内地貌、影园园景、影园造景艺术、影园的文化活动等几个方面对影园加以论述。另外还有《明代江南园林》《中国历代园林图文精选》《美在人间永不朽——扬州园林》等都对影园的造园时间做了阐述。

2.影园的造园时间现有研究对比

唐纳德·R·凯利说过：“有多少历史学家就会有多少种历史定义。”[1]所有的历史事件都有准确的发生时间，但是由于记录的模糊与史料的缺失，需要推断与揣测。不同的人便会推测出不同的结论。同样关于影园的始建时间、造园历时、建成时间在文献中也有着许多不同推测的记载。

2.1 影园始建时间

关于影园开始建造的时间，有以下两种说法：第一种认为是崇祯七年开始营建。第二种认为构筑于崇祯五年（1632年）。绝大多数文献对于影园始建时间观点都是一致的，认为崇祯七年影园开始营建。这种说法来源于《影园自记》中这样一段记载：“甲戌放归，值内子之变，又目眚作焚，不能读，不能酒，百郁填膺，几生无趣。老母忧甚，令予强寻乐事，家兄弟从臾葺此。”[2]由于此时的郑元勋处于人生低谷，深感愤懑无趣，家中的长辈兄弟都希望他做一些事情来缓解这种情绪，由此便展开了影园的造园。而第二种说法则是因为崇祯五年时，董其昌先生过邗与郑元勋的一番促膝长谈。郑元勋向董其昌表达了自己有一处废园想要重新修缮作为赡养长辈、读书和游玩的地方，并且对园址进行了描述，咨询董其昌是否可以。董其昌先生给出了“是以娱慰”的答案，书“影园”二字为赠，由此展开造园。这两种关于影园始建时间的说法都来源于对历史文献的推断。

2.2 造园历时

造园历时有两种理解的思路。一为从得园开始所做的一切准备工作到构筑完成，此为造园历时。二为从开始建造开始到建造结束。两种不同的理解方式，便有了两个不同的造园历时时间。李斗在《扬州画舫录》中便记载影园“营造逾十数年”。[3]而其他文献都记载着影园造园时间之短，仅8个月就完成了。此为对造园历时的理解不同。影园文献资料这样记载：“盖得地七八年，即庀材七八年，积久而备，又胸有成竹，故八阅月而粗具。”[4]郑元勋在建造影园时已经得园七、八年了，准备建筑材料也有七八年之久，可以说是准备充分、胸有成竹。因此开始造园时速度十分迅速，仅八个多月就初具规模了。

表一影园造园时间相关文献资料

表二郑元勋生平

2.3 建成时间

关于影园的建成时间，曹汛在《计成研究》中写道：“影园于崇祯八年建成，同年，郑元勋为《园冶》题词。”[5]大部分文献关于建成时间的记载没有准确到一个时间点，都沿用了《影园自记》中 “经年而竣”的说法。其中，许少飞在《扬州园林》以及《扬州园林史话》中给出了两种结论。在2011年出版的《扬州园林》中，许少飞认为“影园于崇祯七年建造，在寤园建成两年后，影园亦告竣工。”[6]书中没有明确的寤园建成时间的记载。但是计成于崇祯四年为《园冶》所写的自序，有这样一段话：“是汪士衡中翰，延予銮江西筑，似为合志，与又予公所构，并骋南北江焉。”崇祯四年时寤园已经建成并且与计成为吴又予所造的园子在大江南北并称名园。那么是否可以猜测影园竣工于寤园建成两年后即崇祯六年？综上所述许少飞在《扬州园林》中关于影园建成时间的说法着实有些矛盾并不可取。许少飞在之后发行的《扬州园林史话》中表明了寤园建成时间为崇祯四年秋末，并且更改了对影园造园时间的记载，写着“影园于崇祯七年建造，八阅月而粗具，经年而竣。”这或许是经过几年的论证后，许少飞推翻自己过去的说法。

3.影园的造园时间考证分析

郑元勋《影园自记》中记有几个时间点。幼年时郑元勋就对山水竹木表现出了强烈的喜爱。相较于南方，生活在长江以北的郑元勋无法亲眼领略山河湖海之美景，他便养成了在画卷中游历高山峻岭、沧海桑田，久而久之便能绘画了。17岁时过江，游历三吴盛景并绘下了许多名胜古迹。“壬申冬，董玄宰先生过邗”[7]崇祯五年（1632年）董其昌到扬州，看过郑元勋这些画作后，称其“得山水骨性，不当以笔墨工拙论”。郑元勋除了向其请教绘画技巧外，还向董玄宰先生表露自己年过三十，遭时不偶，学业也荒废多时，只在扬州城南有一个荒废的园子并且准备重新修葺它，用来赡养母亲与读书。希望把造园作为“临古人名迹以当卧游”[8]，借用六朝时宗炳绘山水以当卧游的故事，将绘画作为造园的直接指导。后得董其昌先生赐名“影园”。崇祯七年（1634年）恰逢郑元勋人生的一个低谷，会试不中、丧妻且患有眼疾，无法看书、不能饮酒。母亲与家中兄弟十分忧心，便怂恿郑元勋修葺园子。因为拥有这个园子已经有7、8年了相当于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便找来故友计无否重葺园子。

世人兴造建筑，都是以工匠为主，但是也有“三分匠七分主人”[7]的说法。这里的主人并不是指园主人，而是指指挥主持造园的人。那么兴造影园的始端不就应该是计成主持造园的时候吗？

由于无法确定开始造园的具体月份，这样造园完成的具体时间点便很难推断了。“是役八月粗具，经年而竣。”[9]只能看出经过了8个月就初具规模了。“经年”在黎锦熙先生主编的《国语辞典》中释义为：“谓经过一年。”但是，在古书及古诗词出现的“经年”有时表示不足一年，有时超过一年不到两年，有时又表示多年或好几年。理解这个词语还需要根据《影园自记》的语境来体会。自记中还有这样的记载：在造园前，园主人已得地7、8年，做了7、8年的准备工作并且“吴友计无否善解人意，意之所向，指挥匠石，百无一失。”[10]可以见得准备之充分，与主持造园者心意相投，造园之神速。所以笔者认为此处经年理解为超过一年不到两年。那么影园造园历时便不只8个月，建造完成的日子便推断为崇祯八年（1635年）或崇祯九年（1636年）。

4.小结

“叙事研究自然必须既有时间，又有讨论空间。”[11]对于影园的研究，时间与空间的角度都极为重要。在解读《影园自记》这一记述事件的文献中，时间与空间缺一不可。影园的造园时间，我们应追寻历史的脉络。从比较文献的思路出发，我们可以设想，影园的兴建过程大概是这样的：在崇祯七年时，郑元勋在长辈与兄长的鼓励下找到了好友计成开始营建影园。经过8个月后影园初具规模，后又经过细节的雕琢与推敲于崇祯九年完成了影园的建造。因为关于影园的史料留存不多，每种说法都缺乏确凿的证据。关于影园的造园时间只能够通过对原始文献的解读与推测，主观性较强。

注释：

[1][美]唐纳德·R·凯利.多面的历史——从希罗多德到赫尔德的历史探寻[M].陈恒,宋立宏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

[2]赵厚均,杨鉴生.中国历代园林图文精选[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5

[3][清]李斗.扬州画舫录[M].北京：中华书局,2016

[4]同[2]

[5]曹汛.计成研究[J].建筑师,1982

[6]许少飞.扬州园林史话[M].扬州：广陵书社,2014

[7]同[2]

[8]同[2]

[9]同[2]

[10]同[2]

[11]龙迪勇.空间叙事研究[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