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新彩工笔花鸟瓷画《红》的创作之感

/李 凡 曹 江

什么是艺术呢？

我曾经读过一本书，是由沃特伯格（美国）撰著的《什么是艺术》，他在书中从纪元前的柏拉图开始，搜集了自古希腊以来人们对艺术本质所做的主要的哲学讨论，为我们呈现了关于什么是艺术的精彩论述：艺术即模仿（柏拉图）；艺术即认识（亚里士多德）；艺术即理想（G•W•F•黑格尔）；艺术即情感交流（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艺术即美感制作（门罗•C•比尔兹利）…… 众多的观点，让我觉得有些迷茫。

后来我又读到了一本书，是由车尔尼雪夫斯基（俄国）撰著的《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他在书中提出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观点，什么是艺术？终于找到了最简单的答案。

我对“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是这样理解的——艺术的素材来源于生活，而艺术作品是渗入了作者的思想情感、审美情趣的，它的内涵高出了生活。

其实，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论述和实例，在中国绘画史中有很多，不胜枚举，略举几例吧：

宋•《宣和画谱•花鸟叙论》中有这样的论述：“故花之于牡丹芍药，禽之于鸾凤孔翠，必使之富贵，而松竹梅菊，鸥鹭雁鹜，必见之幽闲，至于鹤之轩昂，鹰隼之击搏，杨柳梧桐之扶疏风流，乔松古松之岁寒磊落，展张于图绘，有以兴起人之意者，率能夺造化而移精神，遐想若登临览物之有得也。”其“夺造化而移精神”便是高于生活的；

清代画家邹一桂在《小山画谱》中曰：“要之画以象形，取之造物，不假师传。自临摹家专事粉本，而生气索然矣。今以万物为师，以生机为运，见一花一萼，谛视而熟察之，以得其所以然，则韵致丰采，自然生动，而造物在我矣。”其“而造物在我矣”便是高于生活的；

元代王冕编撰的《梅谱》载：“老僧酷爱梅，唯所居方丈室屋边亦植数本。每发花时，辄床据于其下，吟咏终日，人莫能知其意。月夜未寝，见疏影横于其纸窗，萧然可爱，遂以笔戏摹其影。凌晨视之，殊有月夜之思。因此学画，而得其无诤三昧，名播于世。”其“殊有月夜之思”继“得其无诤三昧”便是高于生活的；

清代画家郑板桥在《墨竹图》中题跋曰：“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总之，意在笔先者，定则也；趣在法外者，化机也。独画云乎哉！”题跋真实地纪录了郑板桥之竹画“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提炼过程：晨起看竹，胸中勃勃有画意——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眼中之竹，由手中写出的，却是心中之竹。此竹是高于生活的。

再举一例瓷画作品——著名陶瓷美术家刘雨岑先生（民国时对景德镇陶瓷艺术作出极大贡献的“珠山八友”成员之一）创作的《暖春图》。

画里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枝枝叶叶都蓬勃向上。树的高端有一个可以最早享受阳光的巢，巢中有四个鸟宝宝。鸟妈妈捕获到了一只昆虫时，匆匆飞回巢中。你看，她嘴里衔着的昆虫还在挣扎着。

鸟宝宝们见妈妈带着吃的回来了，一个个举着头、张着小喇叭似的嘴，唧唧喳喳地朝妈妈吵闹着，鸟妈妈以和蔼的目光安抚小宝宝们。

这是刘雨岑在现实生活中捕捉到的最温馨的一幕，刘先生将其拟人化，并将“母爱”的主题注入其中，这样的作品便升华了，高于生活。

我热爱绘画艺术。自从我明白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道理之后，我把自己的生活规划为这样几个部分：读书（特别是研读中国古画、前辈的画论和传统的西洋油画）、深入生活（特别是走进大自然体察、感悟其精神）、创作（追求“造化在我”）、娱乐（放松自己，调节心境）。

其实，“生活中的所有点滴小事或者发生过的事都是艺术素材的提供者和原形”，就看你有没有那种洞察能力，有没有那种捕捉最佳瞬间的能力。

我喜欢画花鸟和人物画，学前辈，常常坐于热闹的地方观察人间百态，常常背着行囊走进大自然体会万物精神。

有一次，我在森林里遇见一只鸟儿，它驻立于枝头，非常有激情地鸣唱着，好一阵子后，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某一个地方。我被它的鸣唱吸引，驻足；我因它的戛然而止，恍然。听它鸣唱，我的心情非常愉悦，它忽然停下来，我的愉悦也戛然而止，脑子也空空的。然而，它的静，是那么的美，我禁不住静静地昂着头看着它，良久……风吹树动，惊走了它，也唤醒了我，然我没有动，静静地把那一幕在心里刻下……

回家之后，我把刻在心里的画面细致地描绘出来，一点一滴，一笔一划，特别是阳光折射下鸟儿身上的绒羽，柔柔的，非常非常纤细的。为了表达森林的广袤，我将鸟儿画得极小，位于画面的中央，其余的画幅全部留给森林，纯绿色。我选择了表现鸟的静态，然而冲击我心灵的是鸟儿鸣唱时的激情，如何表达呢？有的人会选择画两只鸟，一静态、一动态，这样就两全其美了，又能产生画面的动、静对比。可我不想，我只想画一只鸟儿。那怎么办呢？我想到了激情可以用红色表示，同时我也想到了先辈在画论中讲的话“画意未足，题以发之”，我灵机一动，将鸟的冠羽和腹羽以红色表示，给画取题《红》，这样便将激情含于静态之中，自我感觉很完美……

用我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来作为这篇文章的终述：“生活中到处是艺术，但是在生活中却不全是艺术。千姿百态的生活铸就了艺术，而丰富多彩的艺术也展示了生活。美术是对生活的再创造，将生活中的一切美升华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