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绘画语言的象征意义

王晋平

（太原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太原030024）

论绘画语言的象征意义

王晋平

（太原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太原030024）

绘画语言作为美术作品的主要表达方式之一，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与变化，至今仍然是画家表达其审美情感及再现其意境的重要手段和渠道。吸取与继承传统优秀的绘画语言，把握其深厚的文化象征意义，进而挖掘并发展绘画语言新的象征意义，对绘画创作是十分必要的。

绘画语言 象征意义 品格 符号

绘画是依赖视觉感受和欣赏的视觉艺术，它运用形、光、色以及点、线、面等造型语汇，将这些语汇在二度空间中进行有意识的主体性解构，塑造出具体的、个性化的视觉形象，以表达创作主体的审美感知和审美理想。

作为与人类文明同步产生的古代艺术绘画，从对自然的模仿来认知宇宙的阶段至今天的精神审美，体现出人类文明进步的脉络。

纵观西方美术史，从古希腊壁画装饰画到现代及后现代绘画，经过几千年的发展，画家们对于绘画语言的运用从不成熟到成熟，从单一到丰富，从单纯的模仿、装饰到精神表现、象征，从具象的描绘到抽象的符号的象征等，可以看出绘画语言表现不仅仅是人们将所见的到对象描绘下来结束其任务，而是将表现其内在的精神及象征意义为最终目的。例如：我们看到一幅我们并不认识的某人的肖像画，我们也会由衷地赞赏这幅作品，这倒不是因为我辨认出这是某人（题材）的肖像，而是因为这幅画中的色、线、面等形式关系及这个内容（形象）可凝练出内在的气质打动了我们，通过这幅画中我们认识到那些可描述的或不可言传的象征意义。

法国19世纪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洛瓦早就说过：“我认为只有想象，可以使一个人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1830年7月23日，巴黎人民奋起推翻复辟的波旁王朝的那一天，作家大仲马在街上遇到了德拉克洛瓦。大仲马回忆说:“激烈的政变，使年轻的画家十分震惊。”人民的英勇行为和封建王朝的崩溃，深深激励了画家，因此于当年就完成了《自由领导着人民前进》这部伟大的作品。画家在这幅画里使用了具有象征意义的形象：画面中心有举着三色国旗的半裸的“自由神”，而其他人物及环境却是现实的——戴着礼帽的职员，举刀的工人，一个受伤的人仰着头鼓励“自由神”前进。特别是在“自由神”左边，一个挥舞着双枪的勇敢少年，勇敢地在炮火中前进，从他身上反映出这场革命的全民性质。如果这幅画代表了浪漫主义画风的抒情性、戏剧性特色，其中的亮点或“画眼”则是那个高举三色旗的“自由神”的形象，这个形象使用了古典绘画经典女神形象，却具有时代主题的象征意义，就是正义与勇敢及胜利的化身。与德拉克洛瓦的建立在古典绘画语言的基础上的系统手法不同，西方绘画到了20世纪抽象主义绘画阶段，画家完全摆脱了形象的“束缚”，以纯粹的线、色、块作为艺术的“语言”。

被称为“抽象派的鼻祖”的康定斯基认为绘画是通过画家的心灵体验创造的。他传达出事物的内在声音；色彩和心灵深处都有其内在的音响，色彩是键盘，它用艺术家的钢琴之手敲击出心灵深处的琴弦。康定斯基以实践创作印证自己的绘画观，他有机地将点线面及形异的色块等绘画语言、将自由的抽象和几何的抽象结合起来，并在几何图形的结构与造型中，配以强弱二元的光色对比，使画面充满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1］康定斯基极力提倡绘画抽象主义，并运用绘画语言要素，通过这些符号语意表达心理归依，具有神秘主义的象征，对现代抽象主义绘画具有深远影响。

“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家苏贝梅克尔曾论，自然万物虽然变化无穷，可是基本上是按照一定的数学规律行事的。蒙特里安把丰富多彩的自然压缩为数学关系，因此他的艺术是表达宇宙基本特征的直觉手段，由此可以看到，从哲学方面上蒙特里安运用的绘画语言，即红黄蓝三原色及不同面积的黑线格子的象征意义所在，就是宇宙的基本特征。

同西方绘画及理论不同，中国绘画建立在中国三大哲学美学基础之上，中国绘画的最高价值不是模拟事物，而是通过“写意”以“参赞造化”。这使中国绘画的创造者尤其是文人画家将绘画看成是“齐圣贤”的技艺或一种笔墨游戏，就像写文章一样，只是用的语言即实现终极理想的媒介不同，而本质上则相同。所以中国文人画的绘画语言，诸如笔墨，及有些具备符号特征的描绘对象，成为中国文人画家达天下的参照系统或是象征性物化。谢赫将“骨法用笔”在“六法”中排在第二位，可见对笔及其使用已不仅仅是工具的操作问题，而是作为绘画语言的点法、皴法、笔墨等绘画语言已成为中国艺术精神的至高境界载体。如“骨法”象征着中国文人崇高的品格，也就是说每个画家在其作品中，用具有“骨法”征貌或气质的绘画语言来传达主体的精神品格与境界。“骨法”运用如何已成为作品品位的重要标准之一。例如：中国文人画对于用笔方面讲究点、钩、皴、擦之法和下笔的轻重、疾缓、偏正、曲直、湿笔、侧笔、圆笔、中锋、偏锋、逆锋等等。因此恽寿平曾说：“用笔时，须笔笔实，却笔笔虚，虚则意灵，灵则无滞，迹不滞则神气浑然，神气浑然则天工在是矣。夫笔尽而意无穷，虚之谓也。”［2］同时中国文人画对用墨方面讲究淡墨、浓墨、泼墨、积墨、焦墨以及破墨、飞墨诸法。此外还将墨分为五色等等，形成了独特的水墨语言系统。董其昌评价文人作品时说：“李成惜墨如金，王洽的泼墨，沈成画，夫学画者每念惜墨、泼墨四字，于六法三品思过半矣。”［3］清朝方熏在《山静居画论》中写道：“墨法，浓淡，精神，变化，飞动而已，一图之间，青黄紫翠，蔼然气韵。昔人云：‘墨有五色’者也。……用墨，浓不可痴钝，淡不可模糊，湿不可混浊，燥不可涩滞，要使精神虚实俱到。”［4］由此看来，中国文人画在运用笔墨这种绘画语言上，已成为形而上的象征语意的符号了。再如在文人画及其绘画种类中，有些具有象征意义的描绘内容或形象，成为绘画中某种特定观念或境界的“代言人”了。再如文人画常以松竹梅表现“岁寒三友”，象征了古代文人在逆境艰苦中还能保持节操的思想境界。荷花也是文人画中具有象征意义的形象代表之一，文人赋予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品格，并以荷花自比，使其具备某些特殊象征意义的绘画语言或符号。虽然文字及其他种类的艺术也将荷花作为纯洁、高尚的象征，但绘画语言的独特表现，使其在作品中具有独特的面貌，成为古代文人墨客常画的题材之一。

总之，绘画语言作为古今中外的美术作品的主要表达方式之一，经过数千年的发展，至今仍然是艺术家表达其理念及再现其境界的重要手段和渠道。纵观绘画语言的演变与发展，绘画语言的象征性，更加体现了人类文化的繁延和变化趋势。绘画语言已不仅仅是作品外在征貌的建构手段，更重要的是日益体现了文化符号特征，而象征性正是其重要的表现之一。我们不仅要吸取与继承传统优秀的绘画语言，把握其深厚的文化象征意义，而且要挖掘并发展绘画语言新的象征意义并运用在作品当中，体现出时代特色，更好地为时代服务。

［1］孙江宁：《影响西方绘画进程100位画家》，海南出版社，2004版，第342页.

［2］（清）恽寿平《瓯香馆记》，转引《中国画论辑要》，江苏美术出版社，1985年版，第468页.

［3］（清）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转引《中国画论辑要》，江苏美术出版社，1985年版，第480页.

［4］（清）方熏《山静居画论》，转引《中国画论辑要》，江苏美术出版社，1985年版，第4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