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安英
(内蒙古自治区艺术研究院呼和浩特010011)
民族风格与时代精神的完美交融
——观原创现代蒙古舞剧《蓝·印》
安英
(内蒙古自治区艺术研究院呼和浩特010011)
原创现代蒙古舞剧《蓝·印》将蒙古舞、现代舞、萨满舞三个舞种有机融合,是蒙古舞剧的成功探索和创新。舞剧以独特的艺术视角、丰富的舞蹈语汇带给观众一种全新的审美体验和思索空间。
蒙古舞剧蓝·印蒙古舞现代舞萨满舞
原创现代蒙古舞剧《蓝·印》自上演以来,就以现代舞与民族舞的完美融合、精湛的舞蹈技艺以及年轻一代舞者对民族舞蹈发展更深层次的探寻和思考,征服了广大观众以及舞蹈界的专家、同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蓝·印》因此作为“第十三届中国·内蒙古草原文化节”特邀展演剧目,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将最具时代精神的原创民族舞剧的美誉赋予《蓝·印》无疑是对该剧的高度认可。而该剧现代蒙古舞剧概念的确立,对内蒙古民族舞剧未来的创作和发展将会起到一定的示范和推动作用。
舞剧是用舞蹈讲故事的艺术形式。每一部舞剧的一度创作和其他戏剧一样,需注重它的文学性。《蓝·印》的编剧在剧本的创作上没有遵循以往一贯的叙事性写作手法,而是大胆采用“意识流”表现方式,讲述了在不同文化的碰撞下,迷茫的年轻人找寻本源、最终民族精神得以回归以及重新审视生命的故事。作为二度创作怎样用舞蹈去表达那种迷失、游离、找寻、挣扎、痛苦、承担、快乐、振作、自信等几乎是所有情绪的外化过程,《蓝·印》的舞蹈编排和呈现确实让我们感到出乎意料进而为之折服。舞剧编导将蒙古舞、现代舞、萨满舞巧妙地融合为一体,根据剧情情节变化以及人物内心不同情感表达而选择不同舞种演绎舞剧故事,最大限度地增强了舞蹈的表现力。三个风格相对独立的舞种没有让人感到毫不相干、我行我素,而是以独特的艺术视角、丰富的舞蹈语汇带给观众一种全新的审美体验和思索空间。
蒙古舞是蒙古民族的历史记忆、情感表达。蒙古舞发展至今,兼收并蓄,不断自我发展和融合创新,已经形成了独特、完整、成熟的舞蹈体系。蒙古舞的特点是节奏明快、热情奔放,富有鲜明的民族个性。主要运用手臂、手腕、肩部等典型的动作元素及舞蹈语汇表现舞蹈内涵。如提腕、压腕、翻腕、硬手、软手、柔肩、耸肩、碎肩、抖肩以及肩部动作加上马步动作等等。虽然舞蹈语汇一致,但蒙古舞中男性舞蹈和女性舞蹈在表演风格上却有所不同。男性舞蹈更加舒展大气、充满剽悍、阳刚、自信、勇猛、豪放的气概;女性舞蹈则端庄典雅、刚柔并济,充满温柔、欢快、优美、开朗的民族特点。蒙古族舞蹈独有的舞蹈语汇是蒙古舞区别于其他舞种的重要标志之一,早已打上了独有的艺术特质的烙印。
“现代舞是20世纪初在西方兴起的一种与古典芭蕾相对立的舞蹈派别。其主要美学观点是反对古典芭蕾的因循守旧、脱离现实生活和单纯追求技巧的形式主义倾向,主张摆脱古典芭蕾舞过于僵化的动作程式的束缚,以合乎自然运动法则的舞蹈动作,自由地抒发人的真实情感,强调舞蹈艺术要反映现代社会生活”。现代舞进入中国后,其符合身体自然法则运动的舞蹈动作,对人类情感更为深刻的表达方式以及它追求的自由、乐观、洒脱的态度逐渐被不同文化的人们所接受。因此它的动作元素也不知不觉融入到民族舞蹈中。
萨满教作为原始的宗教文化现象,对古代蒙古社会以及民族意识都产生过巨大影响,是当时蒙古民众的精神支柱。而萨满舞是源于萨满教仪式的舞蹈,是萨满文化与古代蒙古舞蹈融合发展的舞蹈形式。萨满舞主要用于祭祀活动和一些特殊的礼仪,身着萨满服,手执萨满鼓的萨满,舞蹈动作激烈、张狂,具有神秘色彩。萨满舞形成后对蒙古族民间舞蹈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将以上三个舞种巧妙地运用到舞剧中,既保留了每个舞种独立的风格,又突出了舞剧的时代性特征,是《蓝·印》在二度创作中大胆的跨越。
1.萨满舞与现代舞的融合。《蓝·印》改变了传统叙事型剧目的编创手法,以现代舞擅长挖掘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蒙古舞善于表现民族特征、萨满舞善于表现古老的民族宗教文化的艺术手法,并加入哲学思考进行舞蹈艺术的表现。舞剧第一幕以萨满舞与现代舞开场,象征着远古与现代的时空关系。萨满舞、现代舞的独舞与群舞随着剧情变化而适时融合、分离,以多元的手法阐释着人物内心的感悟。萨满在篝火旁激烈地狂舞,节奏富有动感。左右击鼓、翻鼓、绕鼓、直臂旋转,神秘而悠远,永远感召着迷失的灵魂。而年轻舞者以现代舞的舞蹈语汇表达情绪,沿着灯光边缘急促行走、抽搐、躁动,被无形的黑手抽打而导致的身体扭曲、挣扎;面部表情的恐慌、浮躁、不安、痛苦,仿佛灵魂从身体中抽离、无力挣扎、惊恐无助;男群舞的鬼魅、狰狞、吞噬、步步紧逼,既独立又关联的两个时空、两个舞种的呈现把人物的冲突及矛盾演绎得淋漓尽致。
2.蒙古舞和现代舞的融合。蒙古舞在发展过程中同样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融入了很多现代舞的元素。如很多舞蹈中运用了现代舞的呼吸和力度、松弛随性、高难度技巧、点与线的动作分解手法、舞蹈节奏的变化等等,都是蒙古舞在发展中对多元文化的吸收和为我所用。创作蒙古族题材的舞剧,当然要在把握蒙古族舞蹈风格的基础上进行,用丰富的蒙古族舞蹈语汇演绎民族故事。舞剧《蓝·印》也秉承了蒙古族舞剧创作的规律,自觉地传承着优秀的原生态舞蹈文化并在创新中发扬光大。舞剧中9位舞者的舞蹈充满男性阳刚之气、充满无畏的力量和智慧。剧中反映早期蒙古人狩猎生活的一组舞蹈,顶碗舞、托布秀尔舞、萨吾尔登、博克舞等堪称舞剧中的经典之作。舞者感恩长生天、手捧哈达的具有“绕圆动律”“拧转动律”的舞蹈,舒展、大气、开阔、洒脱。男性顶碗舞的柔臂、硬肩、跪转、硬手、弹拨手等动作节奏鲜明、刚劲不失温柔,比起女性顶碗舞来别有韵味。萨吾尔登的“弹动”的动律特征,以及“弹腕拨手”“上身及手部动作以或柔或脆的绕圆动律”“揉肩”“轻抖肩”“下腰”“扬手揉臂”等典型性动作,将蒙古民族独有的精神气质展现在舞台上。博克舞似雄鹰一般俯冲、飞翔,节奏感极强的“甩臂”“跺踏步”“单腿转”等舞蹈语汇尽显威猛豪放之风。这一组原汁原味的蒙古族舞蹈在民族风格的把握上,在舞蹈韵律、舞蹈意境、舞蹈技巧的表达上可谓是完美的,这种完美正是现代舞与蒙古舞超越传统的表现手法,共同创造出的不同寻常的艺术效果。
如同剧中表现的城市中游走的蒙古人,最终要回到属于自己的草原,回到自然的生命状态从而找到本源的自己一样,《蓝·印》的艺术创作也是艺术家们心灵的一种寻找和修行。首先,《蓝·印》的剧本创作奠定了成功的基础。其次,编导在舞剧叙事结构的设计上构思独特,完全抛开我们熟知以往很多舞剧的叙事方法,即序、开篇、发展、高潮、结局的固定模式,将看似相对独立实际有着内在联系的四个单元运用自然流畅的线性结构,用纯粹的蒙古舞和现代舞以及萨满舞共同演绎舞剧的主题,不管从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体现了舞剧在个性化、时代化、民族化方面的创新,这样的创作手法值得我们思考、借鉴和研究。
该剧的震撼力还来自于新颖的舞蹈语言,来自于耳目一新的身体动作认知世界、表达情感的精彩呈现。《蓝·印》中的“舞”显然比“剧”更为精彩,编导避重就轻,在长于抒情的舞蹈上浓墨重彩,弥补叙事上的不足。尤其是像表达年轻舞者与灵魂对话这样的极度抽象的,包括时空的交错、心理时空的介入的舞蹈,惟有运用现代舞,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得更为准确。
随着社会的发展,蒙古族的生活方式和审美情趣也在发生着变化,《蓝·印》之能够引起广大观众的共鸣,源于它的民族精神与时代特征的紧密结合。它风格迥异的不同舞种却交融得自然流畅的舞蹈语言没有被人们看作是民族艺术的“离经叛道”,相反,这种跨文化的艺术创作带给人们的是在社会发展中传统观念和现代思维碰撞交融之后悄然变化的审美体验。
从内蒙古自治区首演于1962年的开创内蒙古大型舞剧之先河的《乌兰堡》到之后的《草原英雄小姐妹》《草原儿女》《达那巴拉》《英雄格斯尔可汗》《安代之歌》《呼伦与贝尔》《东归的大雁》《森吉德玛》《额吉》《草原记忆》等等,可以看出内蒙古自治区的舞剧创作已逐渐走向成熟。舞剧的题材、内容、结构、表现手法更为丰富,呈现出多姿多彩、生机勃勃的局面。蒙古族题材的舞剧创作也逐渐在中国舞剧创作中占有一席之地。而《蓝·印》是蒙古族舞剧向前发展的又一次大的跨越,是蒙古族舞蹈文化在不断发展过程中的又一次“兼收并蓄”。由此看到,民族舞剧只有坚守民族特色,弘扬民族优秀文化,并不断发展,不断创新,才能具有更高的文化和艺术品位,才能走得更远。
《蓝·印》的演员全部由来自草原的优秀新生代舞者组成,是一个具有创新意识的团队。草原文化的滋养和熏陶赋予了他们对艺术的独特的感知,他们带给观众的视觉体验不仅仅是精湛过瘾的舞蹈的典范之作,更是对民族文化的思考和对历史的感悟。可以说,《蓝·印》不但为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了努力,也为蒙古族舞剧艺术的发展开创了崭新的局面。
[1]傅小凡、卢莉蓉著:《西方芭蕾舞与现代舞简史》,厦门大学出版社,2009年3月.
[2]呼和:《浅谈蒙古族舞蹈语汇的文化特质》,载《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09年第4期.
[3]陈蕾:《蒙古舞蹈与现代舞的关系》,载《大家艺术》2010年24期.
[4]赵小丁:《文化人类学视野下蒙古族舞蹈的文化生态保护与发展创新》,载2012年中国艺术人类学年会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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