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张宗希
陈鸿志的工作室位于五环边上一个静谧之处,空间充分,有两面墙上挂着最近的作品。当时快要下雨,天色较暗,作品里的灯光亮起来之后,仿佛一下子置身于另一个氛围的世界。
70年代末出生,上学时比同学又小三四岁,陈鸿志说自己游离在七零后和八零后两者的边缘,在创作上相对比较模糊,没有那么多特征性的东西。
一个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性格因素,比如外向和内向。有人说他是典型的水瓶座,他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星座没研究。但可以看出他对作品的研究,一方面,他在向外经历和感受这个社会和时代,另一方面,他在向内深挖自己的感受和思考,而这些最终呈现在他的作品里,尤其是作品里那谜一样的光。
和不少艺术家一样,陈鸿志平时晚上创作,“白天像在梦游,看看书什么的就过去了”,不同处是他会观察佛晓时刻的光线变化,同一季节北京和福建的光线变化,北京不同季节的光线变化,甚至是最近几天的同一时刻的光线变化……
>>>光 源
大家:看您最近这组作品,光的感觉特别强,可否具体谈谈?
陈:这个光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其实是一种象征性,从我的记忆,经历里,我老家的习俗,篝火,各种的祭拜、祭祀仪式, 都有灯火的光。这个光也不全是自然的光,可能是一种抽象出来的光,我是借用了这种形式。比如一些用来燃烧的东西,其实是一种寄托,也好像是一条通道,但这个通道给我的感觉是一种神秘感。
大家:可否把其中的仪式感,理解成宗教情怀或者说信仰精神的一种呈现?
陈:我觉得也可以,但对我来说,可能是一种敬畏之心。我的老家仙游,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传统文化这块保留的很好,但又有一条很长的海岸线,有海洋文明的特性,人们相对比较淳朴,从老人到小孩,始终带着敬畏的东西在里面。
大家:相比之前的作品,最近作品里戏剧性的情节在减少,变化的原因在哪里?
陈:叙事性和神话反而会削弱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我就慢慢的把它去掉了。画面没出现的那部分我觉得是我想说的话。艺术和诗是想通的,这是它有意思的地方。很多东西无以名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我希望往更本源的地方去寻找,实际上这也是我们的一种困境。
>>>材 料
大家:您对材料的运用比较丰富,可否谈下不同材料的经验?比如纸雕塑系列、亚克力与布面?
陈:小时候的记忆是不能磨灭的,那时就爱捏、爱剪、爱画,现在有时和人聊天,有时会不自觉的拿起餐巾纸蘸水后揉,塑形。后来我就想索性把餐巾纸打成末、粉、浆,调胶进去,然后就开始捏。小时候的记忆,加上后来科班训练的解剖等知识,我对型天生有嗜好,喜欢推敲。我们这个也有点像之前的手艺,现在的仿古家具和古代的差距在哪里?其实就是温度感。作品也一样,你不亲自和它对话、抚摸,就不是从你身上流露出来的。
>>>转 变
大家:可否谈谈创作中的几个节点?
陈:我觉得应该是魔方、迷墙,还有就是平行世界系列。当然并不是说只是材料上的一种转化。魔方主要是画一些政治文化、经济文化等,都是那个时代比较重要的事。从创作的主题上来讲,还是一致性的,只是形式上不同。原来的人物相对更具体、具象,现在的人物更往象征性上走,我觉得转变是在这些地方。
魔方开始就有这么一种概念,人物随机的、偶发性的转动会带有游戏感,实际是把具象东西抽象化。到迷墙系列,听名字就知道是慢慢的去掉具体的事,丛林系列也是有象征性的。丛林有三个系列,在这个跨度里样式在变化,但基本上还是一致的。
到黑教堂是比较大的转变,本身是从事物的外部找突破。迷墙系列开始往空间上走,这是我借助的手段。这个内容和我的思考有关系,当你沉淀不到那个阶段的时候,很多东西你会觉得无力,很想突破,但是一直出不来。这时我可能会从外部去寻找,从平面走到立体,可以从多角度去看,每个角度都很有趣。材料本身是相对完美的,一做出来就比较精致,又可能会给观众一个误导,观者反而会把主题,比如精神上的困惑给忽略掉。做了一段后发现不能再这样继续做下去了,还是要回到更简单的一种方式上去,我希望艺术是直指人心的。哪怕做不到,这应该是努力的方向。不管是哪一个作品,你可以看到我的主线,这里的形式、主题(相对来说),我用特定的个人感受,延伸到社会的各种问题上。这涉及到转化,包括过去与现在、现实与虚无的关系。这个命题还是挺大的,我只能是在一个小点上尽可能把它做清楚、做到位。个人感受是很重要的,涉及到你真不真诚。
丛林系列里有有一种间离感,我要的就是这种比较迷感、说不清楚的感觉。我做作品时,如果兴趣点不变,我就一直在这里。我的一系列作品,实际也就一张画。如果没说清楚我就再画一个,不断生成。更多的是自然生成,作品进行到今天这一步时,它自己会有生命力的。就跟一个小孩学走路一样,从蹒跚到越走越宽,艺术家和作品的关系是在这里面。我觉得这个是最好玩的地方。
>>>内 外
大家:纵观您的作品,不管更具象或更抽象,作品的表现性或者说表现主义元素都贯穿其中?
陈:这个和我所受的教育有关,我本身喜欢绘画性特别强的东西。小时候没人教,自己画画的时候就喜欢类似大写意、大泼墨,直到上大学,写意在西方类似于表现主义。基佛是我很喜欢的艺术家,我受格列柯的影响也很大。不是具体怎么画,可能是有某种相同的东西,比如元宵节围着篝火出现的意象。说不清楚,就是喜欢,有时候一对眼,就觉得对了。
大家:如过回过头来再看作品,和社会或时代的关系大吗?
陈:创作和生活是相互映照的。现在的作品更多的是对精神层面的反应,把有明确指向的东西都去掉,越是模糊的,共性的东西更多一点。画布更直接,有扑面而来的感觉,我的这种有点像玻璃或镜子一样,每个人都像一座孤岛,但同时也是一种对接。每个人都会对周遭有反应,每个人的反应不一样而已。也形成了这段作品就是这样,以前的作品就是那样,这种反应有时是主动的,有时是被动的。我们刻意去寻找自我的时候,也忽略了自己本身就是不一样。只要好好的释放自己就可以了,而不是一味地通过外面去寻找。
大家:光与空是您作品里的重要因素或者说线索,这次展览“谜光”是否有所隐喻?
陈:即将展出的系列叫谜光,范迪安老师起的名字。范老师一说出来,我觉得其实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但我找不到这么准确的词。谜,我们本身就是一个谜。光,不是具体的,物质上的。作品和艺术家是一体的,一致性的。比如选择来北京也是想让自己的创作、生活状态纯粹,现在可能还做不到,慢慢的更纯粹、更一致,这是我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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