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在路上——杨恩泉的山水画艺术

徐恩存

山水画家杨恩泉，近年以家乡云南山水为题，创作了一系列作品。这些作品是杨恩泉多年思考与探索的结晶，也是他心路历程的呈现。这批作品创作灵感来源于画家对故乡山水的朴素感受。显然其创作冲动与激情来源于当代文化语境丰富与多样的启悟和体验，并在“人与自然”母题的高度上获得对故乡山水新的解读与诠释。

应该说，恩泉的这批作品，平实而又生动，朴素却生机郁勃，其中含有许多他对故乡山水的独特理解，也有许多他对艺术与生活的独到理解，所以，他的作品不但浸满了情感和生命情调，还体现为一种艺术观和文化立场。

多年来，画家以行吟者的姿态，跋涉在求索的路上，在苍山洱海间倾听天籁之音和感受自然气息，并由此生发“遥情寄物”和“乘物游心”的视野与情怀，他的艺术，因而显示出更贴近人的现实，更具人性的温暖与安详，也因而更趋于本质性的理想色彩和更纯正的诗性特点。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在恩泉这里并非一句套话，他谨遵古训，勇于实践，并融入了现代人的精神感受和个人化的情绪性因素，他的作品因为与生活紧密联系而不失形神俱足、气韵生动的郁勃张力，并保有现实生活的新鲜感。譬如，作品《石门秋色》便是一幅成功与完美的创新之作；画家以“平远、高远、深远”三远法结构画面，在写生素材的基础上，提炼加工为山水创作，且笔法与线条体现为以书入画的特点，在书画结合的笔墨表现中，见出了画家对传统绘画的研究与理解，见出了他对故乡山水的“乘物游心”的情思与想象，以及“遥情寄物”的深情和境界。我们感到，恩泉从写生入手，着意保留“点苍山水”的形神、气韵特点，在此基础上，将其符号化，并在空间整合中，弱化了时间因素，使之空间化，三维空间纵深感在此被消解，意象符号得以在平面空间中呈现；语言方面，其用笔尤见“传承与师法”的历练和功力；画面中近景山石、中景丘陵、远景山岩，以及穿插的杂树等，其笔法都体现出中锋侧锋互动，提按转折的灵动与变化，而山岩的披麻皴、解索皴的运用，都十分娴熟与精致，平添山水意象的表现力和美感，产生“法无定法”的不确定性，增强了画面的美感质地！

我们注意到，在恩泉的作品中，点线转折运用与演绎，山岩的几何形状，以及它们的穿插、交迭与错位的处理，是不露声色与从容淡定的，却见出了画家日常书法、篆刻的修养与功力，如此，才能显现为举重若轻的“小中见大”“平中见奇”的把握。恩泉很好地把握了滇中山水，尤其是滇南“红河”一带山水的自然形态与地貌特点，特别是村落、屋舍、田园等，以及人工景观符号的置入，为画面平添了鲜活气息与时代感；恩泉不回避时代进步带来的意象变化，他认为，遥远的古典传统，不可能给出表现今天样貌的经验，恩泉对此下了大功夫和大力气，用新观念、新思维去突破、去构建自我的山水文本。如画家笔下的红土丘陵、西南边地特有的植物、农村新居等，在线的勾勒中，与远山阔笔横扫的没骨画法结合，既形成对比，增加了画面的刚柔、虚实、疏密对比的跳跃性与丰富性，又平添了作品的厚重感和整体感，使细节统归于整体，力避了无序的纷乱；而没骨法对作品的介入，使恩泉作品愈加沉稳、厚重与氤氲，增强了画面景物的空间感，一切笼罩在水分和雾气当中，体现出西南边陲的景物特点，很明显恩泉的作品在“以技入境”的努力中，收获了硕果，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的敏感和能力，在此得到一并展现，恩泉的艺术，为山水画增添了新的表现因素。

《细雨润家山》《家山一夜忽生青》《红河第一湾》《哈尼山城小景》《哈尼云山图》《滇南小景》《秋至石头寨》《雨过喊沙村》《天堑两合岩》《怒江烟云图》等，都是富有创意且笔墨娴熟的作品，形式新颖、语言独特、风格鲜明，既有形象，也有意象；既清晰，又朦胧；既有用笔的韵致，也有没骨的意趣。

“行行重行行”。恩泉义无反顾地行走在艺术的漫漫之旅，他的跋涉者远行姿态是令人瞩目的。他讴歌新生活，执着于以山水新貌入画，在前行中，渐趋于成熟和老到，并显示为一种山高水长、林深叶茂、朴素沉厚的艺术气象，在这个行旅中，沉淀并成熟了画家的美学观和艺术情怀，而稳重沉厚与生机蓬勃的大美理想与追求，使恩泉作品的抒情意境获得提升，一种属于杨恩泉的新山水画的抒情风格与艺术特点隐然成形。

关键的是，走在路上的杨恩泉，从不停歇，勤勉努力，坚持在生活中吮吸，笔耕不辍，恩泉的作品因此笔墨遒劲、神完气足，节奏、韵律、力度不曾有任何衰减，看得出，在丰富想象与删繁就简的过程中，作品整体气韵获得扩张，使那遥远的滇南山水、村寨等意象，获得了高旷深远的大美表现，他的作品偏于平实祥和，全无虬结张扬的奇崛峥嵘，多在清朗之中营造令人难忘的审美感受，这一切表明，画家的追求乃在科学理性与技术主义之外，展示出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和感性生动生命形式的迷人魅力。

杨恩泉的新山水画，是叩问并诠释“人与自然”母题的理想意愿的意象展现，而这一切只有作品能给予回答，一件件作品表明他仍跋涉在路上。

恩泉的山水画作品结集出版，是他个人心血的结晶，也是再出发的起点；他的经验对我们而言，有着启悟作用，我们时代需要发现与创造的探索者，而不是一味地因袭与模仿；因为，在这个时代，艺术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为历史奉献新的价值与意义，推动文明的发展与前行。

杨恩泉及其山水画，其意义与关注点正在于此！当然，我们更为关注在路上的杨恩泉，及他在新阶段的艺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