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圆圈（外二首）

李衔夏

愿尘世铺满灰尘，从未被人踏足……

愿它安静地坐落在宇宙的一角

只有一口呼吸那么大。此刻没有远方———

有的不过是微颤的月光

一阵风来过，永远留了下来———

不时发出尖利的呼啸，但看不见、

摸不着，不知在与谁争论真理……

这些天，每晚到江心岛跑两圈

汗水通过空气融入江水之中———

彼刻大海是不存在的

江水最终将流回源头，像句号一样的湖泊

整座岛是一个巨型水泵———

我的每一步都是在给江湖推波助澜

岛上的人多往同一个方向跑圈———

我超越了很多神秘的背影

似乎每一个都是走失在过往岁月中的我……

偶尔有反向迎面而来的人

黑夜也抹去了他們的面孔。萨特说：

他者即地狱。而我认为：他者亦天堂……

我不断与天堂擦肩而过，每个人———

都是入口，但在找到唯一出口前

我拒绝进入……

致敬与回谢

我向自己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竟然没有遗弃眼前的世界———

而去追寻更大的未来……

我竟然没有遗忘哭泣

并在牢记哭泣的同时坚决不哭……

我灵魂的水分已积蓄成湖

涟漪是永恒而高远的星空———

自己向我回以谢意

谢我的理解，谢我排解了孤独

谢我没把自己敬如真神……

黑夜有无边的辽阔

我的思绪往某个方向蠕爬———

这不是逃生，而只是在表演

有礼貌的狂风。我和自己———

拆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相视一笑，转身背对扬镳……

台风

台风肆虐的日子适合写诗———

因为无用成了绝对的主题

而诗歌拥有无可争辩的话语权……

大自然在咆哮并制造废墟

再强大的声音都显得渺小

还不如躲进诗歌的角落———

积蓄沉默的力量。天地摇撼……

黑夜的缝隙透出微芒

树木如分行断裂，山河

似词藻跃荡。平静正悄然离去———

血脉正接通飘零的万物……

桀骜不驯的人在蹒跚学步

我的双眼陡然从不足两米的高度

拔高到地月距离的一半

我在俯瞰自己内心的———

一场小战役。往事倾泻扑袭

飞沙走石。呼啸而过的风雨

为我擦净缀满胸膛的星尘……

在代表翌日的凌晨到来之前

我要逼迫自己入梦

我要在天明时饱含深情地凝望———

恶魔离去的忧伤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