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舒敬东
读墨子,感觉墨子真太啰嗦了,别人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偏要反反复复地论述个没完没了。
《兼爱》一开篇就是:“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则弗能攻。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弗能治。”
译成大白话,这特征就更一目了然了:圣人是以治理天下为己任的人,一定要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才能够治理天下。如果不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就无法进行治理。这就好像医生给病人治病一样,一定要知道疾病从哪里起的,然后才能进行医治;如果不知道疾病产生的根源,就不能医治。治理天下混乱的局面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一定要知道混乱产生的根源,才能进行治理;如果不知道混乱产生的根源,就不能治理。
这段话,若是让孔子来表达,就很可能是:圣人治天下,当知乱之所自起。墨子却是先从正面讲,再从反面讲;正反论述之后,还担心没有讲通透,于是又打比喻;比喻论证时,又是一正一反。慈母教子,亦不过如此。
《论语》却“言约而义丰”。很多章根本就不展开,一个观点接一个观点,扑面而来,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等等。孔子的教学原则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除非你发问,否则他基本不阐释。即便阐释,亦是三言两语,点到为止。
孔子的许多话,需要我们去领悟,去琢磨,去推敲,去探讨,故而有嚼头,又有余味;而墨子的文字,入嘴即化,如食豆腐。换句话说,《论语》过简,《墨子》则过繁。过简,会让人费解;过繁,则难免令人生厌。从文学的角度讲,简比繁好,有留白与想象的空间。
国学大师钱穆曾论及墨子为何这般啰嗦——墨子是一定要讲到你明白为止,因为他是社会活动家、宗教家。庄子形容墨子之言是“强聒而不舍”,就是硬要对你说。也就是说,他不是在做文章,而是在做宣传、搞推销。做宣傳、搞推销,难免会啰嗦与令人生厌。但墨子的逻辑很严谨,层次也极分明。从这个角度讲,墨子是个瑕疵与优点都很鲜明的人;若是能内敛一点,再控制一些,他的文章就近乎完美了。
但墨子志不在此。
(火箭熊摘自2023年11月17日《新安晚报》,张云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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