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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藏海

时间:2024-05-20

在院里遇见一株桃树

文/梁衡

本来,这院里的树都是为美化环境而栽的,有很多碧桃,只为看花,不为结果。但今天从楼下路过时竟发现了一株果实累累的桃树,我怀疑是园林人进货时混进了一株真身。它像一匹溜出了马厩的野马,逃脱了平时果园里整形、压枝之类的管束,身心舒畅,红果满枝头。龚自珍在《病梅馆记》里惋惜那些天真烂漫的梅花,被扭曲绑扎成奇形怪状的盆景,大哭三日,发誓要将它们全部松绑,放归大地,正是此意。

昨夜风雨,桃子落了一地,我随便捡起一颗便是蜜汁横流,尝了一口,一下勾起小时候的山野记忆。怕有半个多世纪没有邂逅过这种味道了。七分甜,二分酸,还有一分难言说。因为平常吃的桃子都是商店里买来的,多是反季节的温室大桃,就算是应季的桃子,也是未熟时就摘了下来,留出了运输的时间,等到了你的嘴里,白马非马,已不是原来的味道。这桃子经过化肥农药的变性,加上路途遥远的疲劳,还有冷藏后的冻馁,它在强颜欢笑,以一个疲惫之身来满足你的口腹之欲。只不过因为你没有尝过最本真的桃子,便以为它就是这个样子。而眼前的这一树桃,既不是供人赏花的碧桃,也不是作为商品培养的肥桃。它回归自然,吸取泥土之香,承受日月之华,酿造出了一颗颗真桃、原桃。正当那些桃汁液饱满,薄薄的皮都快要被撑破时,恰好来了一个幸运的我,看到了它们。

原来世界上的事物,千好万好,自然最好;千变万化,美在一刹。最甜的瓜在地头,最好吃的桃在树下,蓦然回首忽相遇。

(摘自2023年8月11日《光明日报》,摄图网图)

细节

文/高自发

有一次,黄庭坚、秦观等人一起欣赏李公麟的《贤己图》。画上有六七个人在玩博戏,盆中六个色子,五个是六点,另一个还在旋转。一个人趴在盆上叫喊,其他人也都神情紧张。黄、秦等人都对这幅画赞叹不已。这时苏轼从外面进来,瞥了一眼说:“李公麟怎么学福建人说话?”众人不解。苏轼解释说:“各地的人,说‘六时都是闭口,只有福建人是张口。現在盆中那五个色子都是六,另一个还在转,掷色子的人应该喊‘六凑成满堂红才对,他却张着嘴,所以我判断他是福建人。”

能从画中一个细节上做出令人信服的推断,除了对绘画艺术的敏感,还要有广博的知识,单就这幅《贤己图》来说,至少要懂博戏,通各地方言。苏轼不仅在诗词、散文上造诣深,还精通书法、绘画、水利、美食,所以也就不难理解,现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苏轼能一眼看出画作细节上的问题了。

专业的人,往往对细节有着极致的追求。

(摘自《今晚报》,Stacy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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