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钟钟
他出身名门,是台湾“前副总统”的长孙;他毕业于哈佛,就职于麦肯锡,完全可以安于优质的生活,却偏偏在事业巅峰时放下一切,为慈善事业散尽千万家财;他原本想孑然一身,却用十分钟就定下了婚约,和藏族牧民的女儿央金拉姆缘定一生。
他是NPP公益创投基金会执行长陈宇廷。他带着他的团队四处奔走,赈灾和做慈善。
衔着金汤匙出生
和许多出身名门的子弟一样,陈宇廷一直被人称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陈宇廷的爷爷陈诚曾为国民党“行政院长”。虽然他十个月大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但他小时候隐约记得人们是如何纪念爷爷的。抗日战争23场主要战役,爷爷指挥了17场,又是爷爷推行了“三七五减租”运动,奠定了台湾的经济基础,可以说爷爷就是陈宇廷心目中的英雄。后来,听爸爸说,爷爷虽然战功显赫,却羡慕解甲归田的日子,只想一辈子做一个农民,不喜欢保镖前呼后拥的生活,这让儿时的陈宇廷很是不解。
陈宇廷年少时在美国长大,性格比较叛逆,他时常对别人开玩笑说:如果爷爷在,可能没几天就把他枪毙了。因为爷爷是严谨的人,他却总希望做金庸小说里的令狐冲。
父亲陈履安儒雅标致,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后又获得纽约大学数学博士学位,曾任台湾 “监察院”院长等职,后来全心投入到公益活动中。回忆起父亲,陈宇廷说:“父亲喜欢自在的生活,他教育我要有平易近人的态度。这也是我后来将自己所有精力投入到人性回归的公益事业中的原因。”
父亲继承了爷爷的风范,现在,父子俩还时常坐在一起聊天,父亲把一辈子领悟到的感悟讲述给他,这成了陈宇廷最为珍视的宝贵财富。父亲最喜欢和他讲无我和利他,父亲说:“对任何人来说这都不容易,既然生为人,就一定有小我,如果没有一颗善良的心,是不可能做到无我与利他的。”爷爷和父亲对陈宇廷的影响,成了他一生的信条。
在哈佛念书时,陈宇廷开始认真思考生命的问题:“求学时,我就一直渴望进入最好的学府,当初进了普林斯顿大学,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我进了那所学校,然而接下来得面对的现实是,全美国顶尖的学生成了我的竞争对手。后来好不容易读完了大学,进入了一个当时最红的行业,又得到了各种满足,但接着开始的是每天处理不完的公文和忙乱的生活。最后我进入哈佛企业管理研究院,至少在读书的标准上已经是顶尖了,但到了那个地步,又要面对现实。表面上看起来每一个人都活得非常风光,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实际上,有谁是内心平和快乐的?我看着身边这些条件优越的人,想见他们在未来将会有很成功的事业,但那样的生活与成就,能让人真正快乐吗?”
三十岁时,在一次聚会上,朋友约陈宇廷玩了一个游戏:在一张纸上,左边写社会为你做的事,右边写你为社会做的事。陈宇廷在纸的左边分门别类一写就是好几百件事,而右边,却寥寥无几。他顿时冷汗直流——难道这就是自己人生三十年的意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后,他花了一年时间游历西藏、青海、印度、尼泊尔等地,为人生的意义寻找答案。
行善也需要智慧
在麦肯锡工作期间,陈宇廷在做南亚一些国家的医药市场咨询项目时发现,当地有很多老百姓缺医少药。这时,他意识到仍然有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盼望着热心人士的关爱。
“自己的能力和知识,能不能用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呢?”陈宇廷问自己。他离开了麦肯锡,回到台湾担任以爷爷的名字命名的陈诚文教基金会和文化教育基金会的执行长,通过基金会捐助中国大陆和东南亚各地的数百项公益事业。
陈宇廷投身慈善,把自己和父亲的家产都拿出来捐了,加起来有上千万美元。“可能我们也做得过头了,到2002年的时候,我捐到连银行账户都没有了,信用卡也没有了,房子也没有了。”单凭着内心的感动和善良的愿望,并没有让陈宇廷取得成功。相反,因为他急迫地借钱来捐,欠了不少债,日子几乎过不下去了,台湾很多媒体都对他表示不解。
陈宇廷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他又回到了麦肯锡,和同事用六个月的时间做了三百多次访谈,访谈对象包括公益组织、教授、政府官员、企业家。他们最后发现,中国的公益事业存在三个瓶颈:中国人缺乏对公益组织的信心和产业标准;公益组织缺乏专业技能,比如会计、法律、IT等;整个中国的公益产业非常缺乏资金。
2006年5月起,陈宇廷改变了做慈善的方式,他开始联络相关企业,筹备公益事业伙伴基金会,简称NPP。几个月后,愿意和麦肯锡一同来组建NPP的包括德勤、奥美、诺华公司、君合律师事务所和摩托罗拉等一流企业和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中国扶贫基金会等权威公益机构。
2006年10月30日,NPP正式成立,这是由数家国际一流企业和公益机构发起的国内第一个公益创投基金,陈宇廷担任NPP的执行董事。
“做公益,除了有一颗善良的心,还要有智慧。我们的基金会就是想把二者结合起来,对社会产生更大的推动力。”陈宇廷说,“我们的方式在于授人以‘渔,而不是‘鱼。”他希望提升受助者的能力,包括培训专业技能、设计募款策略,甚至帮他们开发一些自给自足的经营项目。
如今,陈宇廷对公益生涯有了新的看法:“以前,我比较重视抱负,或者说使命感,一定要去完成什么事情,我的人生才有价值。这些年过来,我变成了这样:因为社会有这样的需要,我正好有这些能力和兴趣,周围又有这样的资源,我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做,不再有要完成伟大抱负和理想的感觉了。”
婚姻是为了共同体会人生
在人生低谷时,陈宇廷邂逅了现在的太太央金拉姆。2002 年,央金拉姆带队去广东中山参观一所慈善福利学校,第一次遇到了陈宇廷。当时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打工者,带着很多民工子弟读书。陈宇廷的善良给央金拉姆留下了美好印象。但那次初见,两人只是擦肩而过,没有交流的机会。第二次见面,是央金拉姆正要赶到北京去,临去机场前,她忽然接到陈宇廷的电话,说有急事要面谈。见面以后,陈宇廷东拉西扯谈了十几分钟,忽然话题一转,问央金拉姆:“你能不能嫁给我?”
这样唐突的求婚,前所未有。2002年4月28日,陈宇廷和央金拉姆的婚礼在北京饭店举行。婚礼场面并不奢华,气氛却相当隆重。在婚礼的主礼台后,悬挂着巨大的“解脱”二字,左右各悬挂了弘一大师的书法作品: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大型投影屏幕上播放着新人的剪辑短片,此后新人入场,嘉宾们纷纷送上祝福。
很多人结婚是为了拥有一种安全感,寻找依靠,而陈宇廷说:“我和央金拉姆的结合是为了一起感悟人生,一起帮助更多的人。”
“我们的生活背景不同,央金拉姆以前是在草原上生活,唱歌、放牛、背柴,而我是在一个大宅院里长大的,有许多要磨合的地方。”所以结婚后,陈宇廷还在追太太,像在追女朋友一样。两人的关系像情侣,又像兄妹。他们也有过不开心,吵过架,但是之后探讨的却不是吵架内容,而是这个不开心的念头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它会延续,以后该如何做。这对他们的生活很重要。陈宇廷说:“经历了吵架和烦恼,我们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和对方的内心。人原本就是矛盾体,一个矛盾体要去接纳或帮助其他的矛盾体,那一定要有大智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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