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批评《小说鉴赏》中人物性格要素分析——以《请买票》为例

⊙刘晓妹［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 401331］

《小说鉴赏》中，character一词被译作“人物性格”。劳伦斯短篇小说《请买票》主要讲述了电车检票员约翰和多个女售票员之间都有暧昧关系。当售票员安妮恋爱又抛弃安妮后，被盛怒之下的安妮联合其他受到同样遭遇的姑娘们在小房间里逼迫他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情人的故事。

一、人物性格的表现方式

《小说鉴赏》中提到“作家是怎样表现他的人物的呢？是直接对人物的品质和特点加以概括呢？还是间接地（即通过对话和动作）加以揭示？”由此可见，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小说中人物性格的表现方式是可以分为直接概括和间接揭示的。对此，《小说鉴赏》中还提到“对于人物性格的表现来说，连贯性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无所谓的”。

直接叙述适用于表现相当平庸而成类型的人物，或者作为一种手段用于迅速交代一些辅助性材料。对人物的直接表现也是对人物的直接评论。有些小说中直接概括表现人物性格应用得很成功，这种直接评论甚至有时会明确解释人物的动机，概括性的表现能够迅速交代主人公的性格资料，直接评论是作者想“告知”我们对主人公应该如何理解，使主人公的行为有了动机上的合理性。当作者认为显然不是需要具体表现的主要场景，就会用直接概括的形式明确解释主人的动机，但这种描写符合作者的基本意图，适应本篇小说的取材范围及规模。直接概括表现人物性格的《请买票》中被运用得很成功，在《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中则因为作者总是加上评论直接概括引导使读者感到反感，“简直会使人觉得他描写的整个场景好像都是虚假的”，这种直接表现的危害就在于忽略了戏剧生动性和诱发读者的想象力。

间接表现是通过对话和动作来表现人物性格。《小说鉴赏》中提到，揭示人物性格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是人物语言，人物的谈话方式。人物的语言和谈话方式应该“符合性格”。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所有这些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语汇以及组合这些语汇的方式，要使作品可信，一个作家必须使他笔下的人物的口头语或者习惯用词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特定人物的语汇使用，使作家塑造的特定场景显得真实可信。另外，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运用人物语言以达到戏剧性表现的次数应该恰当，否则将由于对话过多而不成为小说。通过动作来表现人物性格的间接揭示在小说中出现同样频繁，动作描写能够简单有效地使读者感受到其果敢的人物性格。当然，直接概括和间接揭示只是作为表现手法应用于表现人物性格，作家如何使用取决于小说基本目的、结构方式等。

另外，《小说鉴赏》提到“就小说或诗歌自身而言，我们首先关注的是真实的连贯性——各部分是如何连贯而构成一个有意义的整体的。对于人物性格的表现来说，连贯性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无所谓的。人物必须真实可信，必须打动人，必须能驾驭我们的信心。……思想和行为必须连贯统一”。小说中人物对事态的感知、所给出的反应是与读者无关的，是与这个人物性格有关的。小说中人物的动机和行为必须具有连贯统一性，小说人物性格表现必须具有连贯统一性。

二、矛盾冲突与人物性格

重要词汇部分对矛盾的定义为：矛盾（Conflict），所有的小说都在不同层面上涉及矛盾的问题。人物与环境抗争或者人物之间相互斗争（外部矛盾），抑或人物自身斗争（内部矛盾）。理解小说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确定其中矛盾的性质以及各股对立力量的格局。布鲁克斯和沃伦指出：“矛盾冲突矛盾冲突和人物性格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因为我们不可能对无人格的抽象的矛盾冲突长久感兴趣。”

外部矛盾中的人物性格分为人物与环境抗争与人物之间的抗争。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几乎没有什么小说是单纯写人和自然界的冲突的。但人与自然或者其他无生命力量的冲突时，他们会把这些做一个有血有肉的敌人对待。”真正震撼人心的矛盾是人物之间的冲突，如《请买票》中安妮及其他女孩们和约翰·托马斯正是冲突的矛盾双方，作者直接交代了这种冲突中人物的心理动机：“安妮想将他作为一个人，一个男人来看待，她要从各个方面了解他，也希望约翰·托马斯同样了解她。”在小休息室里，姑娘们发动攻击一致要求托马斯在她们中间挑选一个同伴时，这场冲突中传统的男强女弱的两性关系已经被颠覆，人与人之间表面的冲突以肉体搏斗的形式表现，但深层中还蕴含了两性矛盾冲突。无论是安妮和托马斯的矛盾或者售票员女孩们与男权社会之间的矛盾，这里的矛盾都可以看作外部矛盾间的冲突，在外部矛盾冲中，安妮和其他售票员女孩们性格中桀骜不驯的抗争精神才能被顺理成章地描写。也正因为身处这样复杂的外部矛盾中，女性身上具备的独立、反抗这一部分性格特征被凸显。

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现在更为成熟的第三阶段已经形成，在这个阶段，小说不得不处理的是人与其自身的矛盾冲突。”一篇小说中，内在的东西如关系的改易，心灵的变化才是改变一个人生活的决定因素，人常常会发现自己处于各种意志的矛盾中，自己内心的各种因素常处于冲突中。人物内心状况的改易才是改变其行为的决定因素。如很多小说中人物都或多或少经受着恋爱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既主动又被动、既想占有又想背弃的奇怪而复杂的感情，主人公比其他人更直接受着种种相互矛盾的支配，作者正是通过对这写内部矛盾的设置进行人物的塑造进而来完成小说的创作。这种内部矛盾冲突展现人物性格的设置，使小说更敏感，更有深度，也更动人。

三、从人物性格要素看对新批评的误解

许多人认为新批评将作者的创作意图排除在文学批评之外。但美国新批评派学者布鲁克斯和沃伦合编的短篇小说鉴赏集《小说鉴赏》中多次提到作者的创作意图。《小说鉴赏》中提到，作家在表现人物性格时选择何种方法是取决于多种因素的。作家决定何时对人物的特征和事件进行概括，何时进行直接表现，何时通过对话和动作来表达人物情感。如果作家对所有的人物性格都采用间接表现法或者全部采用直接概括法，小说就难以再称之为小说。在《请买票》中，作家采用直接评论就被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是很成功的。“小说《请买票》里，我们就会看到直接评论——甚至明确的解释人物的动机——是有可能被作者运用得很成功的。”从这里就可以明显地看到，至少布鲁克斯和沃伦是承认作家对小说的影响的，并不是单纯从小说文本出发，忽视作家的作用。在表现人物性格时，是作家作为主体去选择使用何种方法，作家决定何时对人物的特征和事件进行概括，何时进行直接表现，何时通过人物对话和动作来表达人物的感情。布鲁克斯和沃伦在论述间接揭示以表现人物性格这一部分时还指出：“要使作品可信，作家必须使他笔下人物的说话‘符合性格’，因为要表现一个异乎寻常的人物性格，作家惯用的方法就是用这个人物的口头语或习惯用词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小说鉴赏》中类似的提起肯定作家对小说的重要性的地方有许多，由此可见，作家在创造中的主动性是被布鲁克斯和沃伦承认的。

四、结语

在人物性格的表现方式方面布鲁克斯和沃伦认为，作者应适当地选取直接概括或间接揭示的表现方式塑造人物性格，比如《请买票》中，作者巧妙地直接评论能够推动情节的发展，动作语言等间接描写符合人物性格，这种性格表现又需要有连贯性使小说成为整体。人与环境、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组成了外部矛盾冲突，人自身内心的冲突为内部矛盾冲突，小说只有通过内外部矛盾冲突的设置才能塑造人物形象，无论是内部矛盾冲突还是外部矛盾冲突都可以在《请买票》中找到相关描写。通过人物性格要素的分析可以看出，布鲁克斯和沃伦是肯定作者意图对小说的重要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