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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郁《鲁迅遗风录》笔谈

时间:2024-05-20

北京 孙郁 河南 赵焕亭

编 辑:杜碧媛 dubiyuan@163.com

赵焕亭:

孙老师,您好!今年是鲁迅先生诞辰140 周年、逝世85 周年。您曾在鲁迅逝世80 周年之时,出版了《鲁迅遗风录》。现在重读这部著作,仍然感到鲁迅精神的巨大影响,同时也感受到您写作的独特风格。这里,就该著涉及的一些问题求教于您。我在“搜狐文化”上看到过陈波对您的访谈录《评论家孙郁:我羡慕但当不了时代写作的叛徒》。在这篇访谈录里,您谈到,做文学评论最困难的事情就是说人家不好,这样容易得罪人,自己曾经吃过这方面的教训,并说自己没有锐气,缺乏批判精神,当不了这个时代写作的叛徒等。但是在《鲁迅遗风录》这部著作中的《晚年周扬》和《夏衍之问》部分,您在肯定周扬、夏衍的理论和文学贡献的同时,更多地写到了他们在精神深处与鲁迅的隔膜,写到了他们的宗派主义、教条主义甚至是官僚主义。这样写,您是否担心会得罪人?

孙郁:

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因为这是学术伦理的问题,不是人身攻击的问题。对于此,我相信学术界会有共识。

赵焕亭:

应该是这样的。批评家应具有独立的思想,体现一种精神的担当,公正的批评应代表着人类理性的力量。在组织结构上,您的著作往往是一段时间内一组创作篇目的汇聚。《革命时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闲录》《民国文学十五讲》《鲁迅遗风录》等都有这样的特点。这种出书方式,与鲁迅有些相似。鲁迅的许多书,就是他某一时期创作的汇合,如《呐喊》《彷徨》《朝花夕拾》《野草》等。您认为这样写书有什么好处?您在创作这些篇目之前,大致有一个整体规划吗?

孙郁:

我的写作一直围绕一个主题进行,涉猎的面是有限度的。写这些文章,都是在一种惯性下进行,年头多了,自然就形成了一本书。这样的写作,是一种学术的坚持,当然也属于心理的需要。我不太愿意在自己不太熟悉的领域贸然下笔。在鲁迅这类作家面前停下来,发现没有弄清情况前,沉潜下来是有趣的。

赵焕亭:

您在《革命时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闲录》的“林斤澜”一节的后半部分写到了林斤澜喜欢鲁迅的气质,具有鲁迅式的反向思维,仿写鲁迅的《过客》等细节,述评非常到位。我感觉这一节稍加删改放在《鲁迅遗风录》也很合适。您认为呢?

孙郁:《

鲁迅遗风录》主要写民国的鲁迅传播,胡风、聂绀弩、唐弢、徐梵澄、周扬、夏衍属于鲁迅的同时代人,彼此有过交往,涉及20 世纪50 年代的事情,也可以考虑进来。但林斤澜不是,他是晚辈。我还写过许多作家、学者与鲁迅传统的关系,比如王瑶、邵燕祥、钱理群等,都没有收进来。

赵焕亭:

您的写作蕴含中国古典文学的功底,尤其在文字风格的典雅温润、篇章的短小精致方面,自成一体。您是在用写散文的笔法进行文学批评,这在当代文学评论界,只有少数人才可以做到。您的这种写作风格是怎样形成的?受哪些作家或评论家的影响比较大?汪曾祺?张中行?还有哪些人?

孙郁:

我过去也写过学院派的文章,到博物馆和报社工作后,因为面对的对象不同,写作风格发生了变化。汪曾祺、张中行都影响过我。我与他们的交往很有心得,坚信他们的写作是捍卫了汉语的尊严的。今天大学老师的许多文章,对于母语的表达贡献稀少。许多文学院教授都有一句话,退休后写点散文、小说之类的文章。可见他们很愿意尝试这样的文体,这是被压抑的部分。我回到大学后,没有放弃过去形成的写作惯性,以为这样也好。有趣的是这类文章竟然也可以在核心期刊上刊出,自然,这没有了考核的压力,自由阅读与自由书写,心里愉快。

赵焕亭:

您在《鲁迅遗风录》里论述了诸多作家如胡风、聂绀弩、老舍等对鲁迅遗风的继承问题。实质上,这里面可能还包含一个更深层次的影响和继承的渊源问题,即鲁迅及鲁迅之后的这些作家、学人都各自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了有益的成分。这样,有些人的作品风格与鲁迅相似,但未必是直接受到了鲁迅的影响。这样说,可以吗?

孙郁:

是的。但这些人的命运都与鲁迅有关。比如王元化被打为胡风分子,就与鲁迅传统有关。周扬、夏衍在1966—1976 年间落难,乃是鲁迅说过“四条汉子”之故。老舍推崇鲁迅,他的写作主题与鲁迅有交叉的地方,对比起来都很有趣。他们曾经生活在鲁迅的时代,其悲剧命运也恰是鲁迅曾直面的社会难题造成的。

赵焕亭:

冯雪峰对丁玲作品的评论几乎是跟踪式的。在1957 年丁玲被打成右派之前,她每出新作,冯雪峰大都及时进行评论,讨论其作品的得与失。《鲁迅遗风录》中谈到了冯雪峰对鲁迅的继承,而很少谈及丁玲。我认为,丁玲在某些方面也有鲁迅风,如她延安时期和新时期的杂文创作、她的小说《在医院中》《我在霞村的时候》以及她在20 世纪80 年代创办的《中国》都带有反抗现实的激进性质,与鲁迅有相通的一面。瞿秋白说她是“赴死的飞蛾”,还有人说她是“‘五四’的女儿”等。对此,您如何评价?

孙郁:

丁玲的部分我没有写出来,出版社催促紧,就舍掉了,下次再版会补充上去。如您所说,丁玲受过鲁迅的影响,是个重要的作家。她的情况很复杂,王增茹的《丁玲传》介绍了此点,王蒙的文章也提及了此点。丁玲的晚年表现出左翼作家的自我撕裂。左翼的可爱与可悲的传统都折射其间。这值得思考。她的传统有好的一面,也有值得反思的一面。

赵焕亭:

您的文章常常洞隐烛微、提纲挈领、筋骨十足,同时还表现为辞采丰赡,有一种诗韵之美。这种写作风格是否受益于您读古书?能否为青年人推荐一些您认为优秀的古书?

孙郁:

我喜欢读《史记》《庄子》《苏轼文集》《红楼梦》《聊斋志异》等,还有外国的一些文学译著,比如穆旦的译作、傅雷的译作。当然,最为喜爱的是周氏兄弟的文章。

赵焕亭:

我大致梳理了您近年来出版的著作,可以看出您目前出版著作的速度基本上是一年出一部,甚至是多部。您日常的写作方式是什么?为何有那样快的写作速度?写作选题一般来自哪里?您下一步的写作计划是什么?

孙郁:

写作对于我是一种生活方式,没有多少痛苦,而深感快慰。下一部书是《辽南记事》,写早期记忆的。这本书基本写完,正在修改中。《穆旦研究》正在准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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