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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现代小说创作与地域文化生态建构

时间:2024-05-20

⊙叶立群[辽宁社会科学院, 沈阳 110031]

辽宁现代小说创作与地域文化生态建构

⊙叶立群[辽宁社会科学院, 沈阳 110031]

辽宁特定的地域文化生态造就了独特的现代小说创作景观,辽宁现代小说也参与了地域文化的建构。建构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得以实现:通过文本的符号化传播,作家创作行为、文学活动及其所负载的文化意义的发散,不断开掘地域文化的本质特征,重新整合地域文化体系内关涉生命意志、宗教信仰、民俗风情等因子的关系,丰富地域文化内涵,提升地域文化精神。

现代小说创作 地域文化 生态建构

文学的地域性特点是早就为中外研究者所论定的观点,地域对文学的影响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地域文化而实现的。因此,辽宁特定的地域文化生态造就了独特的现代小说创作景观,辽宁现代小说也参与了地域文化的建构,成为一定时代地域文化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辽宁地域文化生态与现代小说创作景观

20世纪初的辽宁地域文化生态,有着鲜明的特质,首先体现在历史传承上。辽宁地域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源远流长,土层深厚。被誉为中国北方上古时代文明中心的红山文化,“将中华文明史提前了一千年”。著名的阜新查海遗址,沈阳新乐遗址,举世闻名的红山文化遗址在中国文明史上的重要地位和作用,证明了包括辽河流域在内的燕山南北地带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它直接创造和延续了华夏文化的血脉和精髓。在中华文化的历史变迁中,辽宁地域文化一直以其传承的自觉性和强烈的包容性参与其中。这种历史的传承,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地域文化的底色和特质。

以满族文化为主导的少数民族文化及移民文化的历史基因,是这个时代辽宁文化生态的又一重要特质。辽宁是多民族杂居的区域,各民族长期共处共生,交流频繁。近代,形成了以汉民族为主体的儒家主流文化和以满族文化为代表的少数民族文化的共存共融状态。作为满族的发祥地和聚居区,加之清政府出于政治考量所推出的一系列特殊政策,使满族文化在辽宁省得以更好地保留、传承和发扬,并占据较为强势的地位。在辽宁的文化积淀层中,满族的民族意识、思维方式、生活方式都对地域文化的形成和流变产生了深远影响,满族文化性格也是地域文化性格的主要构成元素。辽宁历史上的大规模移民,是重要的地域文化现象,移民人口所负载的文化在移居地得以延续和重生,不但促进了民族融合和经济社会发展,也形成了地域文化中的移民特质。

由地理因素所决定的地域文化特色,是辽宁地域文化的重要生成来源。因为“文化因素在地区的分布和组合上也是有联系的”,辽宁省特殊的地理环境,必然产生迥异于其他区域的生产活动、生活方式及文化、艺术活动。历史上的辽宁地广人稀,资源丰厚,气候四季分明,酷寒时段长,这些决定着其农耕、渔猎、采集、游牧等方式并存的经济生产模式,也决定着粗犷豪放、开放兼容、勇敢强悍等地域文化性格的形成。

二、辽宁现代作家对地域文化内涵的开掘与丰富

在地域文化和时代精神的涵养下实现置换、重构和提升的同时,辽宁现代小说也在参与地域文化生态的建构。这是一种特有的文化生成机制:通过文本的符号化传播,作家创作行为、文学活动及其所负载的文化意义的发散,不断开掘地域文化的本质特征,发掘蕴含于民族命运与人的心灵间的情感密码,重新整合地域文化体系内关涉生命意志、宗教信仰、民俗风情等因子的关系,丰富地域文化内涵,提升地域文化精神。

人与土地的关系,既是一种自然关系、经济关系,也是带有某种宿命的伦理关系,其中蕴含着包括人性、生命、情感等在内的精神密码。辽宁是以“黑土地”著称的区域,辽阔的原野,神奇的土地,蕴藏着一代代人的生命意志和梦想。

地之子是以端木蕻良为代表的辽宁现代作家所营建的文化意象;地之魂,则是与这种意象相关联的、寄寓着作家生命体验和家国情怀的精神存在。在此前的文学作品中,对于大地的态度,多是单纯地赋予它纯洁、亲和与包容等象征意义。作家们常常把土地看作人类赖以生存的凭借,很少有人把土地放在与人,以及历史、社会、文化的关系范畴内来进行深入全面的考察。端木蕻良则从人性、神性及社会历史的角度,营建了地之子等全新的文化意象。大地是端木蕻良作品中重要的抒情形象,他常常把大地誉为海洋,田野比作波涛,使黑土地的动态美、雄浑美跃然纸上。抒情中往往又蕴含着哲理化、象征化与神秘化的描述,挖掘土地中具有的神性元素。在《科尔沁旗草原》中,他赋予大地以“我们古老的全型”的寓意,将草原比作“中国唯一的储藏的原始的力”“黄色民族的唯一的火花”。这种带有生命解码意味的描述的终极指向,是蕴含于地之子形象中的、充溢着野性的力量。端木蕻良笔下的地之子,即为孕育于大地、精神与力量来源于大地、在与大地的灵肉相融中成长的农民。《科尔沁旗草原》中的大山,《大地的海》中的来头,《大江》中的铁岭,都是寄托着作家审美理想的、真正的地之子。地之子的身躯牢牢地立于大地之上,魂魄与大地相通。最初的他们野性未驯,粗犷雄强,“‘洪荒与野蛮’是他‘最可亲的保姆’”,“‘林野生活’铸就了他‘彪悍的野性’”。他们身上所具有的蓬勃的力,“象征着中华民族的无敌的力量”。经过成长,他们最终成为巨人,真正肩负起历史的使命和民族解放的重任。

在辽宁作家的笔下,还赋予了大地更为独特的精神内涵,我们谓之地之魂。通过作品传递的对于土地的魅惑般的情感体验,读者可以感受到以情感、欲望、希望、抗争为内蕴的大地之魂。在萧军的《鳏夫》中,首先集中而深刻地描摹了辽宁大地所生发的精魂,描写了作家梦境中的家乡,辽西荒山坚石所孕育和催生的声音、色彩和诸多充满动感的生活元素,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和希望的火花。随后讲述了黑土地上鳏夫和女人、山林与狗的故事。鳏夫金合曾恪守“任穿朋友衣,不沾朋友妻”的古训,尽管他所深爱的人能够带给他“一股新的源流”,“穿击侵蚀这建立起来不久的”信条的堤坝。当金合担心自己与五嫂的关系被别人议论时,五嫂却说:“怕什么呢?你是个穷人;我们也是穷人……穷人和穷人交朋友,还犯天谴吗?”这是黑土地上的女性特有的对情感、人际关系、社会舆论的理解。血气方刚的秋平的性格中充满了野性和暴烈,敢于破除和践踏世俗与成规:“他妈的,管那些呢……‘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条命,什么都够了。‘拼出一身剐敢把皇帝打’。”这篇小说,将黑土地上的生民对于生命和欲望的认知做了全新的诠释。

赛珍珠在《大地》中对地之魂的描摹主要从农民对于大地之爱的角度切入,当衰老的王龙“仔细打量他将要葬身的地方”,满是深沉的爱意,因为他要“永远回到自己的田地里了”。端木蕻良对地之魂的阐释则有着不同的角度,在《大地的海》中,他也描写农民对于土地的爱,但由于特殊的时代背景,在热爱中又萌生出仇恨、抗争与希望,衰老的艾老爹“立在一个坟冢上,将手遮住眼,向大地望去,顿然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同样衰老了,同样见到葬身的地方,艾老爹则有着更为复杂的情感,因为他从爱中生发出了希望,唯恐“把土压得太实成了”,“小苗拱不出头来”。随之,他又产生了对侵略者的恨意,因此,当日本军队强占他们的土地时,他们就英勇地站起来,“拿着枪杆在高粱林里”……这种爱恨交杂的体验会更加强烈地拷问着本就苦难的土地与人的灵魂,并在生生不息的辽宁大地上,激发出不屈的精神和抗争的力量。

辽宁现代作家多受萨满教等原始宗教文化的浸润,他们在创作中充分展示萨满教对生活习俗和社会心理的影响,努力开掘这种古老宗教所蕴含的民族性格与民族精神,丰富了地域文化的内涵。

三、辽宁现代小说对地域文化精神的整合与提升

向往自由,崇尚力量,坚韧顽强,敢于抗争,是辽宁地域文化性格的重要特质。辽宁现代作家以展现人、地域、文化三者关系为审美考量,在艺术建构中充分挖掘地域文化所特有的精神气质和价值内涵,不断加以整合和提升。其最重要的成就是对黑土地所蕴含的自由精神给予进一步开掘,使其转化为顽强的生命意志和超越的人生态度。对朴野的力量、坚韧的性格进行艺术性的升华,并对由此而生发的血性精神做出了更为深刻的阐释。

① 卜昭文、魏运亨、苗家生:《中华文明起源问题找到新线索》,《光明日报》1986年7月25日。

② 钱今昔:《文化地理学与现代建设》,《人文地理论丛》,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年版。

③ 季疯:《言与不言》,《杂感之感》,新京益智书店1940年版。

④ 白长青:《论东北作家群创作的艺术特色》,《社会科学辑刊》1983年第3期。

⑤ 白长青主编:《辽宁文学史》(上),辽海出版社2004年版,第383页。

⑥ 白长青、程义伟:《关东文化意识与辽宁现代文学的建构》,《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2卷第4期。

⑦ 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三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641页。

⑧ 王培元:《大地之子的歌吟——论端木蕻良的小说特色》,《社会科学辑刊》1986年第3期。

⑨ 端木蕻良:《〈大江〉后记》,《端木蕻良文集》(2),北京出版社1999年版。

⑩ 富育光:《萨满教与神话》,辽宁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78页。

作 者:叶立群,辽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东北现当代文学,地域文化,艺术理论。

编 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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