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后传》——后现代社会男性地位与女性主义思想觉醒的冲突

⊙朱丽芳［华南师范大学，广州　510631］



《白雪公主后传》——后现代社会男性地位与女性主义思想觉醒的冲突

⊙朱丽芳［华南师范大学，广州510631］

摘要：《白雪公主后传》是对经典格林童话的颠覆，反映了20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而该时期是美国女性主义崛起的时代。该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女性形象，反映了女性主义思想的觉醒，这种思想的崛起令男女双方都感到迷茫，男性地位与女性主义思想觉醒之间的种种矛盾和冲突迸发，但在男权仍处于主导地位的时代，女性仍然摆脱不了充当男性“附庸”的悲剧命运，这也是由当时复杂的社会背景所决定的。

关键词：《白雪公主后传》男性地位女性主义思想

一、前言

唐纳德·巴塞尔姆（1931—1989）是美国最富有影响力的后现代主义作家之一，是“一位文体冷峻的小说家，具有形而上学的反讽和沉思式的超然，对后现代艺术和文学批评做出重大贡献”，巴氏说过：“碎片是我信赖的唯一方式。”巴氏的作品具有典型的反情节、非连续性和碎片化特征，他大胆地运用戏仿、反讽和拼贴等手段，强调文本的不确定性，叙述焦点经常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很大转换，小说呈现的是碎片化的拼接，叙述没有高潮和发展，也没有真正的结尾。

《白雪公主后传》（Snow W hite）是巴塞尔姆1967年发表的一部长篇后现代小说，也是其最重要的作品，全书共有长短不一的107小节，各节之间缺乏必然的联系和过渡，主要通过戏仿、拼贴和互文等后现代叙事技巧对格林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进行支离破碎的解构、调侃与颠覆。查尔斯·哈里斯（1987）指出，我们似乎很难在这部支离破碎的后现代主义作品中挖掘它的意义，只能同过其与格林童话故事之间的互文性来不断挖掘小说的意义，因为它“巧妙地避开了一切发现它的‘意义’的企图，也抵制了一切在小说中寻找清楚明白的‘内涵’的努力”。

二、男性地位与女性主义思想觉醒的冲突

1.女性意识的崛起与男性地位之间的冲突首先，白雪公主的形象体现了女性主义思想的崛起，她不再是童话故事里柔弱的白雪公主，她毕业于比佛学院，受过高等教育：“她选修了《现代女性：权利与义务》：妇女的本性和环境影响，在进化和历史中她们代表什么，包括持家、养育、调解、安抚和献身，以及这些方面如何帮助使今天的世界重新变得人性化……”可见，白雪公主是有女性主义意识的，无奈她却沦为家庭主妇（housewife）。但是，她的女性意识在觉醒，她不甘于如此的生活，她不愿做这七个“加在一起只等于大概两个真正的男人”的矮人们的家庭主妇，她痛苦地抱怨道：“只当个家庭主妇我已经感到厌烦！”她开始写诗，写了“一首四页长的伟大的下流诗”，并且“不让我们读，断然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以及“她这种马上要开始干一番什么事业的神态，还有她钉在餐桌上的十几面红旗和军号”。这一切都表明白雪公主是一位有思想、有文化、关心政治的现代女性，体现了女性相对独立的思想和地位，白雪公主以自己的行为发出了新女性的声音，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男性权威下女性的屈服。

此外，白雪公主代表的女性主义意识的觉醒还体现在她尽管不能完全逃离这七个男人，要依附于他们而存在，但她始终意识到自己能想象出更美好的东西。尽管七个“小矮人”质疑白雪公主，“你为什么还和我们呆在一起？在这里？在这所屋子里？”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大家一时都不知道为什么，连白雪公主也没能马上做出回答，因为在这个男性主义已经根深蒂固的社会，女性的突然觉醒是惊人的，就连女性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只知道有一些东西在发生变化，尽管这种变化可能微不足道。白雪公主接着回答：“我想一定归因于一种想象力的缺失，我一直无法想象出更好的东西。”白雪公主“这一对我们基本依存关系的强有力的声明令我们高兴，这种关系不会被割裂、或撕破、或分开、或驱散、或稀释、或腐蚀、或最终被切断”，白雪公主终究逃脱不了依附于男性的命运，但是她的想象力在萌动，“就像套死的股票由于有了新的投资者的兴趣突然在绿色安全储藏箱内被激活一样，我的想象力在萌动。切切小心”。

最终，男性根深蒂固的统治地位还是受到了挑战，男性不得不承认“肯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虽然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在兴起，但是男性根深蒂固的统治地位、各种社会既定习俗仍然约束着女性的崛起，纵使有再多的想象和憧憬，白雪公主最终还是逃离不了女性的悲剧命运，毕竟脆弱的女性主义思想一时难以撼动稳固的男性地位。白雪公主虽然一方面做出了看似主动的反抗，但是一方面还是被动地等待着王子的出现，在男权依然盛行的社会里，即使白雪公主敢爱敢恨，有思想追求，也逃脱不了男性附庸的宿命。

2.女性的不安分与男性的愤怒在男性地位还难以撼动的时候，白雪公主任何“不安分守己”的举动，包括把头发垂到窗外、不在家好好干活等，都让男性感到极端愤怒，爱德华发表长篇阔论，反复强调家庭主妇的必要性：“我们的这位有没有足够的自爱来看待自己？没有，没有，她没有。我们的这位有没有适当的敬畏来看待自己？没有，没有，她没有。我们的这位却把自己当作家庭主妇，这里头带着危险地接近于自我憎恨的成分。”又比如丹尼的埋怨，他觉得自己一天辛辛苦苦干活，想的就是能回到家，看到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可口饭菜，有羊腿、爱尔兰土豆等等，“但现实是我回到家中，发现一无所有。而她正坐在房间里读《反叛》，在镜子中欣赏自己的身材”，并认为“她仍然爱着我们，有点儿，但那还不够。这是领导的失败，我认为。我们又受这窝囊气了。真正的领导会使她狂暴地热烈地爱我们，就像过去的日子那样”。在这里，丹尼认为白雪公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顺从和爱他们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比尔没有好好“管教”白雪公主，让她臣服于他们、全心全意地“爱”他们。在这里，大男子主义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认为女性应当依附于男性而存在，丝毫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被接受的。

当然，在女性主义思想崛起之时，在看到白雪公主“变心”了，男性有时也不知所措，他们试图挽回：“我们把铝制容器装的蛋黄给白雪公主。但她仍然不满足。这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她不感到满足。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我们不知如何是好。白雪公主在我们的生活里加入了混乱和痛苦的成分……”白雪公主身上所显现出来的女性主义思想的萌芽让他们不知所措，他们试图挽回那个曾经百依百顺的白雪公主，但力不从心，最后只好把错都归到她身上。他们甚至想到把白雪公主烤了，一种充满愤怒和狠毒的奇想。作者用较大的篇幅把这一奇想的细节生动地刻画了出来，足以显示人性的冷漠与残酷，女性如果不顺从，就有可能被活活逼死：他们想象着往火里添木柴，把糖醋酱料涂在她赤裸的身上，摇动曲柄让烤肉翻转，烤肉的颜色渐渐出现了，她发出很大的叫声……“‘这与正义无关’，比尔说，‘这事关怨恨’。我们看着白雪公主在烤肉叉上翻转，那样痛苦，那样的美，在那一场梦中。”可见，女人如果不再听话了，就有可能招来怨恨和愤怒，而这种怨恨和愤怒足以让男人不惜一切手段惩罚她、折磨她，甚至毁灭她，在这种宣泄中享受无限的快感。“男性憎恨即是主题”，小说多处体现了七个“小矮人”对白雪公主的愤怒和憎恨。女性主义思想在萌芽，男性地位受到威胁开始躁动不安，但社会既定男人第一性的风气在抑制着女性主义的成长，这是一个女性主义叩问男性地位的时代，也是一个男性地位试图扼杀女性主义思想发展的时代，强大的男权主义与女性意识的觉醒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结语

《白雪公主后传》虽然基本保留了童话故事的主要人物角色，但是其故事情节和主题都得到彻底的颠覆，全文采用拼接、互文、戏仿等手段对20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的各个方面进行嘲讽，无论是白雪公主还是七个小矮人的形象，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女性主义思想的发展，男性权威受到一定挑战，以及后现代社会中男性地位与女性主义意识觉醒之间的冲突，男权主义社会面对这种潮流的发展，更多的是一种不安、愤怒和憎恨，女性主义思想日渐发展，男性权威有可能逐渐消解，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在这个复杂的后现代社会让男女双方都感到不知所措。但是，这种女性主义思想的发展还是不成熟的，只有当女性彻底摆脱了男性的压迫和歧视，真正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话语权，性别平等才有可能，女性也才有可能摆脱男性附庸这一悲剧性的社会身份。

参考文献：

[1] Barthelme，Donald. Snow W hite [M]. New York:Atheneeum，1967.

[2] Brans，J. Embracing the world:An interview with Donald Barthelme[J]. Southwest Review，1982，67：121-137.

[3]查尔斯·哈里斯.文学传统的背叛者——美国当代荒诞派小说家[M].许从巨，高原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180.

[4]杰罗姆·克林科维兹.巴塞尔姆访问记[A].白雪公主[C].周荣胜，王柏华译.黑龙江：哈尔滨出版社，1994:331.

[5]庞好农.追梦者的失落和失落的追梦者[J].重庆教育学院学报，2005，18（5）：57-61.

[6]唐纳德·巴塞尔姆.白雪公主后传[M].虞建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7]韦华.巴塞尔姆小说创作的后现代反情节特征[J].当代外国文学，2004（2）：141-145.

[8]杨仁敬.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论[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4：81.

作者：朱丽芳，华南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编辑：郭子君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