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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赫伯特诗歌中的生态园林之美

时间:2024-05-20

⊙秦宏展[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石家庄 050024]

诗文品鉴

乔治·赫伯特诗歌中的生态园林之美

⊙秦宏展[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石家庄 050024]

对于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研究,很多人的目光集中在莎士比亚的戏剧和玄学派鼻祖约翰·邓恩的诗歌上。作为17世纪的宗教诗人乔治·赫伯特,在20世纪渐渐受到关注,并逐渐奠定了其在文学上的地位。宗教思想是赫伯特诗歌中的一个重要主题,而从生态园林角度作为切入点的研究却颇为罕见。本文从生态角度,以树、篱墙、祭坛、花园等园林意象为切入点,体会赫伯特诗歌中的生态园林之美,探究其背后寄予的深层意义。

乔治·赫伯特 生态 园林意象

一、引言

乔治·赫伯特是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玄学派诗歌的重要人物,以其宗教诗集《圣殿》而闻名于世。然而,《圣殿》的闻名多来自于其宗教思想及人与上帝的关系,很少有人关注赫伯特宗教诗歌的生态思想和园林意象。赫伯特在他的宗教诗歌中将基督教精神与园林意象融合在一起,赋予诗歌意象的深层含义,达到了心灵世界与物质世界的和谐统一。

二、花园之和谐美

胡家峦先生曾在他的书中提到:“文艺复兴时期园林诗歌首先可以上溯到欧洲古典文学和神话中各类著名的花园/乐园。这些花园/乐园一般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以封闭性的花园形式呈现的理想图景,或‘宜人之境’;另一种是开阔的原野、幽谷或遥远的岛屿,呈现出一派无比秀美的自然景色——黄金时代。”①黄金时代反映了人类理想的状态,那里充满了信义与正道,没有掠夺和杀戮,只有和平与安宁。万物和谐统一,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享受乐园。园林诗歌在某些方面正是与黄金时代里描绘的图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总的来说,园林可以归结为两种:“一类是有形的现实园林(或称为世俗的爱情园林),另一类是无形的精神园林(或基督教乐园)。”②在赫伯特的诗中,不仅可以看到现实园林带给人类的感官愉悦,更能够体会到人类在精神园林里的洗涤与净化。

随着历史的发展,花园艺术在文艺复兴时期得到迅速发展。在赫伯特的诗歌中以花园为主题的表达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例如《乐园》这首诗:

我祝福你,主啊,因为我 生长

在你的树木间,这些树木排列 成行

并长出果子和秩序,感谢你的 荣光。

有什么隐秘的魔力或公开的 力量

能使我的果子干枯,或把我 损伤?

那圈起的篱墙是你的 臂膀。③

在这首诗中,树木、果子、篱墙作为典型的园林意象都是值得注意的。在文学作品中,树木大多与古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相联系,具有传统的象征意义。然而,树又与耶稣基督和上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亚当由于偷吃知识树上的禁果被赶出伊甸园,赎罪的基督受难于十字架之树。因此,树既是人类堕落死亡的象征,又是赎罪复活的象征。当然,树的形象不仅在古代神话中被赋予了人性,在现当代的作家眼里,树也有其特殊的意义。在约翰·谬尔的《夏日走过山间》一书中,他把山间看到的植物称为“植物的人们”④,视自己与自然界中的植物为兄弟姐妹,均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共享宇宙中的阳光空气。在《乐园》中,诗人将自己比喻成众多树木间的一棵,接受着上帝的“荣光”。在这里,这棵树,不仅是具有诗人本性的人性化物体,更是上帝子民中的一个。这既是诗人将自己融为自然,想象成为自己属于其中的一员,与万物平等共生于花园中,又是诗人为表达对上帝的崇敬之情,把上帝比作园丁,把自己想象成为园丁下的植物,需要上帝——园丁的浇灌和修剪,最终成为有用之才。这棵树,更是一棵生命树。“D.W.罗伯逊指出,生命树分别代表智慧、十字架、基督,或好的基督徒。因此,当这棵树是十字架时,他的果子是基督;当这棵树是基督时,它的果子是使徒和他们的继承者;当这棵树暗示个人的时候,它的果子可能是善行。”⑤很明显,诗人自己作为一棵树已长出果子,就含蓄地说明诗人已经开始在行善,在为赎罪而重生,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宗教思想,并永远服务上帝。

此首诗中,诗人还用了“秩序”一词。首先,在文艺复兴时期,花园的结构注重对称与秩序,正规花园的主线条更是布局正规。赫伯特在暗中强调,这棵树不是杂乱无章地随意生长,而是在上帝的荣光里秩序井然,茁壮成长;其次,这种秩序,不仅仅是个人的和谐,更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在这园林里,诗人和其他树木排列成行,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前提下,沐浴荣光,和谐共存,是人类畅想的伊甸园情景之再现,从侧面表达遵从上帝、服务上帝的结果是人类永享安宁。

花园讲究秩序和对称,赫伯特由此联想到人作为现实园林中的活动对象,更具对称之美。对称之美在赫伯特的另一首诗《人》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前两节从人的植物性、动物性和精神性的角度,表达了上帝造人、上帝育人,并且人要感恩于上帝的思想。在第三节中,则介绍了人的对称美和整体美。

人是一种对称的生灵,

全身比例得当,四肢匀称,

他的每一部分

都与世界相呼应,

可以称作是万物的姻亲;

他的头和脚和睦共存,

都有着月亮与潮汐一般的特征。⑥

第一句话,人是结构对称的。这里,人仿佛是一座花园,每一部分结构匀称,近乎完美。而人体的肢臂就是花园里的花草树木。“limb”既是树枝,又是手足。无论是树枝还是手足,都共存于树和人的整体之中。当然,整体又与每一个个体紧密相连。他们互称兄弟,都处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作为生态主义的核心思想,生态整体观注重整体中各个部分和谐稳定生死与共的联系。在《沙乡年鉴》里,利奥波德指出:“与大地和谐相处就好比与朋友和谐相处,你不能只珍爱他的右手而砍掉他的左手。”⑦同样的道理,人对于身体的每一部分来说是一个整体,对于整个的自然界来说又是一个渺小的个体,人的身体和心灵达到了完美的和谐统一。人的对称与和谐之美来自于大自然的和谐之美,同时也反映了大自然的和谐之美。诗中将月亮和潮水相联系,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意象,从生态整体角度考虑,也就迎刃而解了。存在于自然界的万物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都与其他事物相联系。月有阴晴圆缺,潮水会涨会落,这是大自然永恒的规律所在,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最后两个诗行中,处于和谐状态的人类个体带着和谐之美与上方的月亮和下方的潮水融为一体,体现了大自然的和谐统一。月亮居于高空之上,更接近天堂。潮水居于人的脚下,更接近地狱。月亮、人、潮水更代表了整个世界,体现了生态整体思想。“大自然是一个严密的大系统,任何一种生物都与某些特定的其他生物,与整个生态系统有着密切的不可人为阻断的关系。破坏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的关系,必将导致一系列关系的损坏甚至整个系统的紊乱。”⑧

然而,需要注意一点的是,无论是人的比喻,还是树的意象,都是在上帝的福祉保护下,达到和谐与统一之美,这同时也是诗人宗教思想的体现。

在这座花园里,诗人的果子永远都不会干枯,因为,诗人永远受到来自上帝的庇护,那就是篱墙。篱墙,作为园林诗歌的显著意象,更有着深刻的寓意。篱墙作为花园内部和外部的分界线,暗示了花园的整体性和隔离性。园内,春意盎然,百花盛开,树木枝繁叶茂,安定和谐。园外,千变万化,荒凉满目,充满未知。这就是花园与荒野的对照。荒野是波动的,是充满斗争的。虽然荒野中也不乏整体性与和谐性,但相对而言,花园因其稳定性和安全性更多地被美化成理想中的伊甸园。诗人在篱墙内受到保护,免遭外界的干扰与伤害。也暗指诗人一心专注于宗教事业,与外界隔离,远离政事,作为教会的神职人员,做好自己的本职。乐园的篱墙内,在这座花园里,诗人既可以学习知识,又可以沉思冥想。诗人从政坛隐退,从事牧师职业,这座花园,与其说是一个休闲娱乐、放松心情的娱乐之地,不如说是诗人放下俗世、净化心灵的精神家园。乔治·赫伯特提出,人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花朵,上帝为人类建立了一座花园。在这座花园里,诗人不再忍受凋零之苦,因为这座花园是永恒的。尘世之花草必然要遵循生死轮回的规律,花开花谢。传统意义上,花园被认为是“对伊甸园的模仿”⑨,花朵作为花园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既有着它独特的美,也有它自己的宿命。那就是,任何花朵都逃不出凋零的结局。在弗朗西斯·培根的《说园》中,他所描述的花园就像伊甸园那样,有着“永恒的春天”⑩。诗人正是从这种观点出发,说明上帝创造的花园是稳定的,是永恒的。只要人类做上帝忠实的仆人,上帝就会降福祉于人类,实现心灵上的升华,达到精神上的永恒,享受上帝带来的永恒之美与和谐之美。

三、结语

本文通过对乔治·赫伯特诗歌的分析,特别是从《乐园》《人》中园林意象的分析可以总结出,赫伯特描述的园林从本质上更多侧重园林带给人类的是精神之美,是身与心的和谐统一之美。花朵、树木、墙篱,作为花园中的一部分,相互联系,共存于花园这个小的整体之下。花园就如同一个媒介,使诗人通过在花园中的洗礼与净化,更好地实现与上帝的交融。由于诗人的宗教思想,这种生态整体观又必然是为上帝服务而存在的。也就是说,只要人类遵循自然的规律,按照上帝的意旨去行善,去奉献,就会达到身体与精神的和谐之美。

①⑤ 胡家峦:《文艺复兴时期英国诗歌与园林传统》,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2页,第93页。

② 王卓:《论乔治·赫伯特宗教诗歌中的园林意象》,《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卷第9期,第44-46页。

③ Herbert.George.“Paradise”[M].Herbert G.The Poems of George Herbert.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13:136.

④ Muir,John.My First Summer in the Sierra[M].New York:Penguin Books.1997:137.

⑥ 波尔泰:《爱默生集:论文与讲演录》(上),赵一凡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3年版,第51-59页。

⑦ Worster,Donald.Nature’s Economy:A History of Ecological Ideas [M]. Second Edi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288.

⑧ 王诺:《欧美生态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60页。

⑨ Hollander,John and Frank Kermode,Eds.The literature of renaissance England[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3:344.

⑩ Bacon,Francis.“Of Gardens,”Bacon’s Essays.Ed.F.G. Selby[M].London:Macmillan and Co.,Limited.1912:117-118.

作 者:秦宏展,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编 辑: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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