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是虚拟的愁（外三章）

□ 龙小龙

秋雨是虚拟的愁

一个愁字，竟然让心情与秋天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心上之秋，为何而愁？

是为在烟雨中消失的雨伞而愁吗？是为远方苍茫中旅行的马队而愁吗？还是为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宿命而愁？都不是。

在这个遍地斑驳的季节，愁是一种从众心理产生的行动。

有时，愁又是强加给自己的一剂慢性毒药，缓释内心的疼痛。

挥之不去的烟雨，朦胧的雾岚，遮住了阳光，那又怎样?

果实与火焰却客观存在着。

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仅在一墙之隔，或如一本书的封面与封底。

只是我们的心境又被眼睛善良地欺骗了一次。

原野行

所有值得收藏的东西都被掳走了。银亮的闪电，妖冶的花朵，以及保守而矜持的稻穗。

大地突然像一座观众和演员散尽的影剧场，盛满莫大的空旷。

偶尔有落叶坠落，发出收割的刀子声。

天空这面筛子，是被夏天用旧的吧，当初筛下的是青春的狂妄，豆大的颗粒，而今只有纷纷扬扬的粉末了，绵延成薄暮。

纵有无数鸟儿穿越其中，却始终飞不出春天的感觉。

我得在原野接受自然的洗礼。

我得学会慢慢彻悟，内心的躁动必然导致情绪的透支和亏空。

花朵与蝴蝶

花朵早已不分季节。

即便是秋天，有的花朵已经凋零，有的却继续灿然开放。那些“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的语言，只能锁在古老的书卷中自我慰藉。对于善于忘却苦痛的花朵，那都是过去的腔调。

蝴蝶飞舞的季节已经远去了，一只在花枝上栖息的蝴蝶，再也无法用翅膀拍打出完美的夏天，像一个弥留的老人，试图用最后的力气向花蕾交代什么。

热爱花朵的蝴蝶，四季分明的蝴蝶，固执地活在自我意识之中的蝴蝶，就这样静静地走完了一生。

有些人也是如此。

霜降

怨我不关心时令。

怨我没有听懂大雁从空中撂下的一串暗语。

当我醒悟的时候，仿佛有无数羽毛覆盖而来，携着我熟悉的、渐渐变凉的体温。远走的脚步，像墙上钟摆的声音，一遍一遍将梦幻敲打成冷峻的现实。

芦花将微风扫到江水深处，水就被风吹瘦了，瘦成了一条白围巾。

这让我突然想到了去年那个料峭的日子，顺流而下的朋友，临走时说得最多的，便是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人到中年，言语中少了造作和修饰，在这个霜降之日，显得那么实用。

我看见我家的窗棂上，布满花朵的印迹，激起我内心的微微震颤。

有一句话已经酝酿了许久，但迟迟没在纸上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