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赵海波
搬了几次家,最后在一条老街上安顿下来。别看老街有些破旧,环绕着老街的却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在闹市中取一幽静之所,是很多人的向往,厌倦了城市的灯红酒绿,身体却又很诚实地与现代文明纠缠在一起不舍离去。所以,住在老街,身体与灵魂各得其所。
老街并不宽阔,路面也略有些坑洼。放眼望去,最惹人眼的就数两旁粗壮的槐树了。夏天的时候,槐树枝繁叶茂,阳光铺在层层叠叠的羽状叶子上面,筛落下的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行人的脸庞上早已失了炙热。其实槐树按花期来划分,可以分两种,一种开在春天里,白生生的,入口可食;还有一种在炎热的夏日绽放,黄灿灿的,缀满枝头。虽然白生生的槐花也很可人,但我更喜欢这老街旁的开在夏日里的槐花。它们状若草帽,指甲盖儿般大小,并无惹人注目的花姿。但它们妙在花期可以一直持续到夏末秋初,在这缺少鲜艳色彩的夏日街道两旁,一片浮在葱郁树冠上的鹅黄足以令人惊叹。
一场不期而至的雷雨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清凉,倒是陡增了湿热的感觉。雨歇之后,老街上的行人密了起来。走在前面的一个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手里拎着一把折叠伞,忽见她把手里的雨伞在空中优雅地画了一个圈儿,伞上的雨珠就开启了一段快乐的或长或短的旅行。它们有的落在老街屋顶的瓦沿上,有的跳到槐树叶子上逗留着不肯离开,有的在空中又重新结伴汇聚在一起,然后一头溅落在街道旁边的小水洼里,击起点点的涟漪,与满地的黄色槐花构成了一幅清新绝妙的画作。
夜晚华灯初上,漫步于老街上,风送清凉,感受自然光线与文明灯光融合后带来的静谧与安详。老街上的商业元素并不多,一头一尾各有一家小吃铺,售卖常见的包子与烧饼。中间零落地分布着几家小卖部和一家理发店。入夜之后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大多是附近的住户,鲜有外来者。
走到老街的街心公园,一群大妈跳着喜庆的广场舞,成为这条老街上为数不多的热闹元素。不过就在这群大妈的眼皮子底下却站立着一个安安静静地摆摊儿的中年妇人。说是摆摊儿,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一块塑料布,塑料布上放十几把指甲钳,摆放得倒是横平竖直,列队一般整齐。大凡摆摊儿的人或坐或蹲,或斜倚在树上、自行车上,手里打着毛衣或者听歌看書,做着自己的消遣。而她就是那样自然地站着,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不为近在咫尺的舞姿所引,不为欢快的歌曲所动,仿佛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雕像。有时她把双臂交叉于胸前,踱着步子,目光寻望着这条老街,不像是在盼望主顾,更像是在等待夜归的家人。她有她的执着,老街有老街的坚守,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老街的影子。
经过街心公园后,老街的那头逐渐暗淡下来,不一会儿,有霓虹灯穿透密实的槐树叶子落在脸上,迷幻了人的眼睛。再往前,汽车的轰鸣声呼啸而至,冲撞着耳膜,这一切都预示着老街的尽头已至。驻足街口,繁华重浮于眼前,宁静留于身后。都市与田园可以自由切换,美妙在这天地之间。
(编辑 高倩/图 槿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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