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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碎片的价值

时间:2024-05-20

楚灰

自从处女作发表之后,我对小说写作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我对小说一星半点的认知,几乎都搁在我至今写作的小说里面了。它们是我讲故事之时用到的显影剂,有液态物质的迷惑性。我没有讲过一个完整故事。究竟是不会讲故事,还是刻意为之,辩驳的意义不大。故事以哪一块碎片,以怎样的肌理形态,又以怎样的承载体量,出现在我们的阅读之中,是我长久以来在考虑的问题。不是所有的碎片都有价值,不是所有的记忆都值得被书写,至少在短篇小说领域如此。倘若忠诚于故事和记忆,小说将失去特有的意义。

人所经历的,从结果层面来反观,都会找到一些跟事件本身没多大关联的因素在推动事件的发展,是为外力;而内在的,我认为是故事本身的先验性。这种反观行为是成立的吗?不知。毕竟小说是一种历史意识,因了“虚构”这把神奇的钥匙,是可以做到“内”“外”通透,直抵记忆的现场。

小说虽不一定是闲人才可操持的手艺,但是都得有大把的工夫琢磨生活现实的破绽,最好能像闪电一样穿插其间。我的工作有大量的时间是在山间游走,每一次驻足,都可被视作对之前行走的肯定或者推翻—一定是发现到了需要去观想的东西,包括反思和再次确认。这对于小说写作而言,好似在拣碎片。如果仔细分析,碎片有结构,碎片序列有建构的可能性。

《观音记》初稿始于2015年暮春,原拟题《抒情诗》,借鉴克劳德·西蒙的《农事诗》;意在对死亡和花朵的一次吟诵。第一稿很快完成,未曾想到电脑故障,一切归零。后陆陆续续靠默写,在纸上复述了一遍。默写完,当即决定推倒重来。春去秋来稻梁谋,我从赣东北到了粤西南,结婚生子,安身立命,这篇小说也就搁置了。期间和三五文友闲聊,也试图去接续它,均未遂意。

而今,在一场持续的热性感冒的静养之中,能一气呵成完成之,幸矣。在完成它之后的第一时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整个精神状态出现了一个与“朴拙,轻松略有点戏谑”截然对称的端口。在定稿之前,《观音记》仍有十多位人物的错综关系,最终决定在保障阅读连贯性的前提下,尽量简化。同时,摒弃人称切换的形式,尽量让平行叙事往纵深方向交织。也就是让结构变得更碎片化、更立体感,同时努力保持每一枚碎片特有的質感和寓意。

“老陈”是我现实中发现的一位人物,有其确切原型。他有知识、有经历,内心敏感,因为某些变故,从血性情怀转向寡言看似木讷的状态。这种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转变过程中的生活态度,以绝对服从内心的姿态安于一隅,寄情所喜欢的,又能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辰将这种安逸所挟裹的焦虑、困顿等现实状态骤然放大,用行为去影响周遭,成为一股回肠荡气。然而,说到底,不过是所谓知识分子的一种聊慰罢了。在他的笔下出现的“马鸣”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物。我相信,“老陈”在观照内心的时候,或许会想到“马鸣”。我说“或许”,俨然是在说一场梦话。

形式上,全篇有七节,埋有三条线。其一,是老陈的现实生活,里面分为两块,一块是老陈和王梅梅,一块是老陈和小琳。其二是老陈的写作生活。其三是小琳作为老陈现实情感接续,兼具梦想和现实的双重迷幻品质。技术上,以“写作”来推动写作,穿插对小说写作的理解和认知,形成闭环。这种写法有二次写作的成分。

内容上,从一篇“未完成的小说”开始叙事,其实已经露出了“悲伤”的基调,有一种拨云不见日,反而加深了阴影的无奈之感;同时,又迫切希望能推进,打破这一切;显然,这是一种徒劳,结尾落在现实的“无聊”和“困倦”之中了。因此,在全篇里有很多的细节,细节之真实、繁复,几近啰嗦,实为刻意为之,在呼应题眼和题记。

我理解的“观”,是内观、反省,自我照亮,自我行走,属于一个持续进行的动作过程;“音”是被观的对象,不限于声音,而是可被观、被感受到的一切事物,包括一些情绪变化,可以让“观”变得连贯,抑或支离破碎;“观音”(一个事件)在真实和虚构之间,游离不定,仿若一场梦话;生活好似一场修行,“观音”使得生活产生了一种属于宗教的品质。回到写作本身,切实体会到,是在暗合“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的韵味。

(栏目责编:费新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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