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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墨人生

时间:2024-05-20

爷爷年近八旬,是鲁西北偏僻村落的农民。爷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却有一个雅致的爱好:书法。

他取过毛笔,饱蘸浓墨,又一遍遍地在砚台边梳理,然后沉稳地拿着毛笔,横、竖、撇、捺,浓稠的墨汁渗入白色的纹理,刹那间笔墨生花。

只一会儿,我就小心翼翼地从爷爷手中接过一张宣纸,拎到屋内一隅洒满阳光的桌上,轻轻放下,缓缓展开,感受着那一行行浓淡枯湿的墨迹。泛黄的宣纸上,仿佛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印记,深深浅浅,质朴的生命透过墨迹传递到我的指尖。

爷爷年幼的时候,家里穷,小学没上完就退学了。学校的老先生三番五次要求爷爷返校,可是为了生计,最终爷爷含泪放弃了学业。也许内心始终有所不甘,闲暇时候,爷爷还是放不下手里的毛笔。那时候,纸是很稀缺的,爷爷就蘸着水在木板上描画,生生地把木板磨出了沟。

后来,家里生活慢慢好转,也买得起纸了,爷爷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舞台。每到春节临近,爷爷就开始忙了,大红的对子纸一摞摞地涌到爷爷桌前,四邻街坊的对联,爷爷全包了。那劣质的红纸,粗粗糙糙,经过爷爷剪裁、泼墨,就成了一副副精美的对联和一个个大大的“福”。红底黑字,或工整,或跳跃,篆、隶、楷、行、草,各体皆备,灵活生动。

爷爷乐此不疲。

写字时,爷爷常说,纸是载体,墨是灵魂,二者完美契合,就变成天地间鲜活的生灵。

是的,纸是包容的,薄薄的纸恰好含住浓浓的墨。小时候的我经常看着爷爷手执毛笔在纸上纵横捭阖,总是担心墨太浓会把纸洇破,可是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墨在纸的世界里,笔锋由浓转淡,纸的温柔包裹住墨的恣意任性,像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

原来,纸墨间,自有一番天地。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爷爷一边摇头晃脑地哼唱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那一卷卷边缘泛黄的宣纸。清晰的纹理,像织布机上排列紧密的丝线,整齐而美观。

这样的时光,真好。

这样的人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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