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鲁纳·梅耶尔
被止咳糖浆毁掉的年轻人
“最高效的办法自然是去学生聚集的地方。一旦嗨过一次,那些小年轻就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追着你要更多。”拉杰生物医药公司的员工哈桑说。
他的话令我脊背发凉。我知道他说的那种上瘾是怎么回事:在我居住的拉各斯,一个14岁的女孩喝止咳糖浆成瘾,她的父母悲痛万分却无可奈何;另一个住在卡诺州的年轻人,过去几个月一直同狐朋狗友喝止咳糖浆,如今整个人已近乎癫狂,被锁在康复中心的地板上,对身边萦绕的苍蝇浑然不觉。
我弟弟也喝这种止咳糖浆。得知父亲被杀的消息后,他久久不能释怀,只能靠糖浆寻求安慰。悲痛、抑郁甚至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酷、更合群,这些都是尼日利亚年轻人深陷这种药物无法自拔的理由。电视上,艺人们高唱喝糖浆的快感;夜店和街头,药贩们无所不用其极,兜售以谋取高额利润。于是,无数尼日利亚青少年不是将止咳糖浆兑入软饮吞服,就是在形形色色的“糖浆派对”上拧开瓶盖细细品味。
止咳糖浆的主要成分之一是可待因。可待因镇痛效果很强,是会让人上瘾的阿片类药物,与海洛因属同一类化合物。大量服用可待因会令患者躁动亢奋,过量服用则会导致器官衰竭,诱发精神分裂。据统计,目前这种糖浆的主要消费群体是学生。
在卡诺州的多拉伊康复中心,一个戴脚镣的年轻人一边尖叫一边向空中挥舞双臂。可待因成瘾已令他精神错乱。72小时前,他在街头游荡,砸碎了车窗。“他现在仍处于脱瘾期。”中心负责人萨尼·乌赛尼说。
可待因成瘾会令人产生妄想和幻觉,许多患者因此都有暴力倾向,工作人员只能将他们锁起来。乌赛尼指着另一个戴脚镣的年轻人说:“他砸坏了床,打碎了窗户,还弄伤了自己,根本没法好好待着。”康复中心苍蝇萦绕、恶臭扑鼻。乌赛尼补充说道:“很多父母一来到这里就忍不住掉眼泪。”
非法出售糖浆的药企员工
记者秘密跟踪拍摄了几位涉及止咳糖浆非法交易的医药公司雇员,哈桑便是其中之一。他受雇的拉杰生物是尼日利亚北部最大的医药公司之一,生产一种名为“博林”的可待因止咳糖浆。制造和服用糖浆并不违法,但把它们卖给没有处方的个人或不具备药品经营许可证的机构却是明文禁止的违法行为。
哈桑说:“即便有人订购1000箱止咳糖浆,我们也不会提供收据。”这样便可躲过政府的调查。虽然此种腐败行为违反了公司规定,但在高额利润的诱惑下,无数瓶止咳糖浆还是通过员工之手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黑市。
我们向拉杰生物医药公司揭发了哈桑参与非法药品交易的事情。该公司随即发表声明称,公司售出的可待因止咳糖浆均系合法,同时强调,博林糖浆的销售一直由公司董事长比奥科·拉赫蒙亲自把关。哈桑本人也否认了我们的指控。
向黑市非法出售止咳糖浆的药企员工自然知道可待因的副作用。库图乌诺亚·马杜布伊凯是埃姆佐尔医药公司的业务发展主管,曾向我们非法提供60瓶可待因糖浆。他说:“人们一旦对某种东西上瘾,就离不开那玩意儿了,到那时,价格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哪怕给我100万箱,我也能在一周内卖光。”
对此,埃姆佐尔医药公司的回应是,公司内部已经对马杜布伊凯展开调查,但该员工能接触到的可待因糖浆数量非常有限,不可能进行大规模销售。公司声称会认真对待调查结果,重新审视其销售政策。在尼日利亚,仍有超过20家医药公司生产可待因止咳糖浆。
打击可待因滥用任重道远
针对可待因成瘾的严峻形势,尼日利亚禁毒执法局加大了打击力度。当局在卡齐纳州截获了一辆卡车,上面装有2.4万瓶可待因糖浆;在卡诺州,执法人员多次突击检查,没收并销毁了大量在街头流通的止咳糖浆。一位官员向我们展示了特警队缴获的赃物:超两吨重的博林糖浆,以及刀剑、电锯等武器。
虽然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执法人员不得不承认,杜绝止咳糖浆滥用任重道远。据尼日利亚参议院推测,仅在卡诺和吉加瓦两州,人们每天就能喝掉300万瓶止咳糖浆。“目前我们缴获的糖浆恐怕连1/10都不到。”禁毒执法局卡诺分局的指挥官哈姆扎·奥马尔说,“滥用糖浆的人群实在过于庞大,哪个阶层都有,穷人、富人、受过教育的、没上过学的……有时甚至连乞丐和刚会走路的小孩都喝。”
以前,多拉伊康复中心一周最多接待两三名患者。乌赛尼说:“而现在,每周都有七八个甚至十余个患者被送到这里。那些被家长送来戒瘾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止咳糖浆的受害者。”止咳糖浆成瘾的问题不仅尼日利亚有,肯尼亚、加纳、尼日尔和乍得等非洲国家的年轻人也深受其害。
在康复中心一间没装窗户的屋子里,我们见到了一位戴粉色头巾的16岁少女。她接受治疗已经两个月了,现在整個人还有些哆嗦。她告诉我们,她之前是从男友那里搞到止咳糖浆的,每天放学后都喝。她想对那些受糖浆诱惑的尼日利亚年轻人说:“远离止咳糖浆,它会毁掉你的生活。”
(杨佩荐自《海外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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