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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人类如此脆弱?

时间:2024-05-20

卫夕

首先问一个问题:如果给你一个穿越的机会,你会穿越到哪个朝代?中国的唐代?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美国的淘金时代?

知名医生宁方刚的回答是——“我不会选择穿越到任何一个朝代,因为我害怕失去现代医学的保护。”

有了现代医学,我们彻底消灭了天花;我们大范围地消灭了霍乱、伤寒、肺结核、黑死病、疟疾、小儿麻痹症……而这些过去都是人类这个族群最大的杀手——华盛顿死于风寒;但丁死于疟疾;郑成功死于登革热;黑格尔、柴可夫斯基死于霍乱;肖邦、契诃夫、卡夫卡、郁达夫死于肺结核……死于这些疾病的名人还有一串长长的名单。在人类文明史中,这些疾病加起来杀死了超过十亿人,不要认为那只是一个数字,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用北野武的话说,那不是十亿人死去,那是“一个人死去”这件事发生了十亿次,如果说那些人没有因为这些疾病而死去,那么人类文明中又会多产生多少《神曲》《变形记》《精神现象学》这样伟大的作品呢?如今,这些惨痛的悲剧几乎都被伟大的现代医学阻止了。

但是,人类依然是如此的脆弱。

世界依然暴露在风险之中——比尔·盖茨在2015年的演讲中说,如果有什么力量在未来能在短期内夺走上千万人的生命,那一定不是战争或者核武器,而是某种烈性传染病。的确,我们的现代医学曾成功打败了很多传染病,在此基础上人类前所未有地发展,但正是我们的高速发展让我们对抗病毒的系统变得更加脆弱。

为什么?

答案是人类建立的发展系统并不具备反脆弱的能力,而这个系统本身只会继续朝更加脆弱的方向演进,我们梳理了人类对抗流行病更加脆弱的重要原因。

人口的增长与聚集

流行病传播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人群的聚集,1900年世界人口是16.5亿,而今天世界人口高达75.8亿,短短100年人口翻了四倍多,除了人口众多的中国和印度,今天印尼2.7亿人,巴基斯坦2亿人,尼日利亚居然也有1.95亿人。

除了人口总量的大幅增加,人口也变得更加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生活在人口密度大的城市。1800年全球城市化率仅为5.3%,而今天有55%的人生活在城市,而据世界银行预测,到2050年,这个数字将是70%。

人多和聚集意味着一种流行病暴发所影响的人群会更广,人口密度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个流行病在局部暴发所覆盖的范围。

高度发达的交通网络和频繁流动

交通网络和人口流动对于疾病传播非常关键。

蒙古帝国士兵用投石机将因鼠疫而死的人的尸体投入卡法城后,由于欧洲发达的贸易,瘟疫迅速从这个小城传播到了整个欧洲;霍乱也是因为频繁的贸易从印度恒河流域传播到了欧洲。

如今,这个贸易和交通网络的发达程度和当时相比,其先进程度高了一个数量级。

全球化发展带动的高度发达的交通网络促进了人类的流动,人类飞速迁徙的速度其实也是病毒扩散的速度,这些大规模的迁徙都大大增加了传染病传播的风险。

人类在野蛮地扩张

更多的人需要更多的土地,越来越多的雨林被砍伐掉了,雨林砍伐掉的后果就是我们更加近距离地接近了野生动物。

雨林曾经覆盖了地球陆地面积的14%,现在它们仅覆盖了6%。专家估计人类再不采取保护措施,剩下的最后雨林可以在不到40年的时间内被消耗掉。

人类入侵新的环境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加大了我们和未知生物接触的机会,就像美洲的印第安人对天花无抵抗力一样,我们对一种全新的、从未接触过的病毒可能毫无抵抗力。电影《传染病》生动地描述了人类活动如何让流行病暴发——人类的推土机推倒了蝙蝠的家园,蝙蝠飞到香蕉地里啃香蕉,然后飞到猪圈,猪吃了蝙蝠剩下的香蕉成为中间宿主,划破手指的厨师处理猪肉,然后和顾客热情合影,顾客再将病毒继续扩散。

我们野蛮的扩张也加速了病毒的自然选择。

为什么流行病经常会有的症状是咳嗽、打喷嚏、腹泻?因为它需要通过这种方式传播得更远,这并不是说病毒拥有智能,而是在病毒和人类长期的交往中,那些不导致咳嗽、打喷嚏、腹泻的病毒自然而然就从人类族群中消失了,因为它不能传播,自然选择留下来的都是能迅速传播的。

人类碳排放导致的气候变化

气候变化也是我们应对流行病能力变得脆弱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除了工业化的燃料碳排放之外,人类大规模动物养殖场产生的温室气体是导致全球升温的主要原因之一。没错,奶牛放屁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你可能会问,气候变化是如何加速流行病传播的呢?背后的作用机制是什么?

首先,随着全球气温的升高,导致疟疾等传染病的蚊子(如埃及伊蚊)能活动和生长的范围和时间变得更广更长,这加速了疟原虫等致病微生物的繁殖。

而气候变化也会改变其他携带病菌的野生动物的活动范围,逼迫他们离开自己家园进入人类的领地;同时全球升温也更容易引发森林火灾,从而让当地的动物活动方位变得更加复杂;气候变化还会让动物迁徙范围变大,传播病毒的范围也因此变大。

其次,全球变暖导致的极端天气也让物种间的聚集变得更加容易。

最后,极端天气也在一定程度上威胁了非洲国家的粮食安全,粮食短缺和经济短缺将迫使更多的人选择替代食物,更多的野生动物上了非洲居民的餐桌。据统计,埃博拉疫情中近50%的暴发与食用森林猎物直接相关。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流行病大部分都源于动物——艾滋病来源于大猩猩;鼠疫来源于锯齿类动物;SARS(非典)来源于果子狸;中东呼吸综合征来源于骆驼。我们入侵了它们的家园,它们的病毒则入侵了我们的身体。

这些因素目前看基本不可逆,在可以预见的不远未来,人類依然会处在风险之中,似乎是一个死结。

现代医学维护了人类的尊严,但治不了人类的“作”。

人类伟大而渺小,保持敬畏和反思可能是我们作为地球上唯一智慧生命为数不多的选择。

(高蓝荐自《青年博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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