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大型尴尬症发作现场

李雅

打工人评判公司幸福指数，最重要的环节莫过于年会。幸福的公司大多相似，不幸的公司各有各的不幸。每年这个时候，我只能看着朋友圈里别人的年会靓照，在心里种下一片酸溜溜的柠檬树：别人的年会是大奖和红包拿到手软的时尚派对，我们的年会却是潦草至极的“尴尬症”发作现场。

你要问我什么是好年会？经历过无数次被迫营业表演节目后，我的标准只有一条：只要不让我表演，就是好年会！参加工作这些年，我跳过《江南style》，唱过《小苹果》，模仿过宋丹丹，当然还有年年必唱曲目《感恩的心》……每当岁末年初，工作群里出现“各个部门都要在年会上表演一个节目，所有人都要参加”的通知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能想象我一個180斤的壮汉，和部门3个壮汉一起跳兔子舞吗？！”销售部门的阿K带着哭腔跟我吐槽。我憋住笑问他：“那你们戴兔子耳朵吗？”阿K把脸埋到手里说：“别问我穿什么跳的，我不想说！”我赶忙安慰他：“没事没事，咱们一定能撑到抽奖环节！”

那一年的年会，大家都被阿K等若干壮汉的兔子舞逗得前仰后合，没想到无比期待的抽奖环节竟让大家的笑容凝固。主持人宣布奖品时慷慨激昂：“一等奖电视机1台，二等奖手机1部，三等奖带薪休假1天！”台下的人也跃跃欲试：表演节目丢的脸，就当为大奖买单了！哪知道在兑奖时老板心血来潮突然加码：“一等奖要喝三杯酒！二等奖喝两杯！三等奖喝一杯！”好家伙，领个奖品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这波操作让抽中三等奖的孕妇直接弃奖了。拿到奖品那一刻，更是让人哭笑不得。二等奖的手机居然是部老人机，市面价值不超300元。一等奖就厉害了，一张电视机六折优惠券。中奖的同事却还要挤出一脸笑容感谢老板，感谢公司，然后手持那张六折优惠券向台下的人挥舞，仿佛在说“我是天选之子”。

这两年为响应疫情防控的号召，公司不再举办大型聚会，但老板又不想失去彰显人文关怀的机会，于是年会从线下转移到了线上，摇身变成“云年会”。新的形式，新的尴尬。技术故障、网络通信质量不稳定，时时创造新的笑料。表演相声的同事刚接通视频就出现了卡顿。“大大大大大家好，今天我给给给给给大家带来的是一段段段段相声……声……声……”毫不知情的当事人还在沉浸式表演，我们只能在“刺啦”的电流声里静候表演结束。

更尴尬的是，一个没留神，我家的猫突然蹿上键盘，一脚精准踩在摄像头开关上。看见屏幕上突然出现自己硕大的脸，我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手忙脚乱抓猫、关视频，全然忘了自己上身穿着衬衫正装却没换睡裤。看着忍不住偷笑的主持人，我只能强装镇定，在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折腾了一晚上，年会终于结束了，我也身心俱疲，仿佛开了一场超长视频会议。正想松口气，耳机里突然传来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今天大家玩得尽兴，明天上班也要更有干劲！”一瞬间，还没松出的那口气，从嗓口泄到了脚底。只希望大家的每一次年会，都能得到真正的放松和快乐，为新年蓄力。

（董凝梦荐自《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