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李尚龙
昆明,是一个宁静的城市,虽有些堵车,却总能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发现一些安静与美好。
五华区书林街59号,金马碧鸡坊附近有一家格调很高的客栈,它的名字叫“书林别院”。开这家店的老板姓邓,是一个“80后”姑娘。
我有一群云南的朋友,他们与这个俗世的世界格格不入,但他们一直笑着,微笑幸福地活着。那天晚上,我们哼着歌,听着民谣,喝着黑啤。在天地之间,我听完了小云的故事,听完了老牧的传奇,也看到了邓小姐的泪水……那个春天,在书林别院,一个旅人的栖息地,一个喧闹的世外桃源,与一群热血青年席地而坐,我喝着酒,听着他们的故事,眼泪不停地流下。
一年前,我的好朋友小南从部队退役,一个人奔去云南边境处当志愿者支教,那个“学校”没有教室,没有黑板、课桌,只有几个来自四面八方的热心的老师。他们用雨衣、塑料袋搭了一个教室,用石头、木块组合了课桌。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80多名学生,他们大多数6岁到10岁。
此时,挨着云南边境的邻国,战火纷争。
我的兄弟小南、小云,和老牧都是在那个地方认识的。
他们在那个地方,吃着野菜,采野蘑菇,白天教孩子认字读书,晚上住在一起侃大山。
几天后,因为粮食短缺,小南和老牧几个人越过一座山采蘑菇,却不小心越过了邻国的边界。他们翻过山,只为找到维生的粮食,忽然遇到邻国军队,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邻国以为他们是间谍,于是把他们关了起来。在那个见不得阳光的日子里,他们清汤白水地数着每一天。他们期待地看着外面,希望有好消息来,却迟迟没有任何声音。
他们被关在一间小屋里,看不见阳光,只能从一个小窗户看到一丝亮,有光时是白天,无光时是夜晚。日日夜夜,数不清过了几天。
小南问老牧:“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支教?”
老牧叹了一口气,说:“为了去找最自由的自己。”
老牧住在云南的一个小村庄里,那个村里治安差,教育跟不上。他在最年轻的日子里曾两次被警察传唤,每次都是跟人打架。他出手狠,从不考虑后果,每次下手,对方必定倒下。
一次,一群男生正在欺负一个姑娘,他看不下去,冲了过去,一个人和一群人搏斗。那群人不是他的对手,打到最后,都跑了。
回到家,他才发现身上全是伤,左边衣服肩膀处已经被血染红。他的老婆哭得稀里哗啦,骂他混蛋,他却冷冰冰地说:“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
他和妻子十多岁定的亲。在那个小山村里,十多岁定亲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是,自己都还单纯得像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承担男人的责任。很快,他有了两个孩子,虽忙碌,但对自己的将来充满着疑惑。
久久的疑惑和莫名的压力,终于让他崩溃了,他决定来这偏远的地方支教。他说,或许,这种刺激,才是最自由的。
他们三个被关了45天,经过多方努力,被批准回国。老牧回国时,老婆带着孩子在村口迎接他。
两人刚见面,老婆冲过去边打边哭,嘴里不停地说要离婚,而老牧只是一把抱过她,搂着她说:“我再也不离开了。”
小南被放回后,就跟小云在一起了。
小云喜欢撮合别人,支教那几天,她给大家做饭,给大家洗衣服,教孩子语文。除此之外,她总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把周围的人互相撮合。她不停地撮合着小南和另一位老师,每次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小南都嫌弃地看着小云,说:“你不要整天神经病好吗?”小云不知道小南在暗示她,她还以为小南在北京已经有了一个订过婚的姑娘陪着,于是,小云不再问了。
45天后,小南被放出来,小云哭着去接他,小南一把搂住她,说:“小云,今天是我被关押结束的日子,但是,也是我们爱情开始的时刻。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小云泣不成聲,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眼泪滴到边境干旱的土地上,感动融化着震天的枪炮声。她不停地点头,仿佛一直在等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那段日子后,小南回到了北京。
我在北京看到已经瘦到脱水的他,每次喝酒,小南都会讲这些故事。他最喜欢说到的人是小云,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活着真好。
我问过小南:“这么单纯的姑娘等着你,你会回云南娶她吗?”
小南说:“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只爱她了。”
进入社会后,我很少再见到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大多数的爱情不过是快餐,短暂如昙花,肤浅像小溪。在这个节奏飞快的世界里,甚至说喜欢谁,都慢慢地变成了被人耻笑的天真。
小南说:“我和小云有一个约定,如果我们分开这几个月里没有分手,我们就一起去厦门,我剃发,她陪着我剪光头。”
几个月后,小南朋友圈里,发了几张两个光头的合影,地点,在厦门。照片里,小南亲着小云的头,小云笑着,幸福地这么笑着。其实,她永远都这么笑着。
之后,他们很少打电话,也就是喝了酒或日子发生很大的变动时,彼此才会有些联系。小南说,他和小云不知不觉就分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小云跟他说:“我们这样见不到,会不会很累?”
小南在忙,没有回复。
小云说:“要不,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好吗?”
许久,小南看见微信,才回答:“嗯,好。”
他们分手后,小南也见过几个姑娘,但我一直听他说,自己最爱的,还是这个叫小云的姑娘,她单纯,执着,乐观,美好。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在那段生命和爱情相连的青春岁月里,那段爱情早就成了永恒。
那天夜晚,我感动了很多次,喝了许多酒,缓过来后,已经是凌晨4点多。书林别院里格外安静,我闻到了春天早上的气息,听到了鸟儿伸懒腰一般的鸣叫。我举起杯中最后的酒,喝完,世界安静了。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么多故事,谢谢生活,谢谢你们,活着真好。愿我们都一样,无论世界对我们多残忍,我们都要乐观地活着。
(武嘉平荐自《青年博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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