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辞 组诗

熊春晓（武汉生物工程学院）

生活。车流。我

我看到的世界，有时候特别安静

我看到的人世被车流

一次次分割

而人们被“活着”

这样的词语困扰着，颠沛

流离，不能自由

我想起这样的人间

就想起了桃花。过河的小马

有个姑娘总是躲着我

但是她不怕我。她对我唱歌，赌气

她就像我看见的一只麻雀

虽然微小

却是独立的，自由的

它住在星光里

所以我这样描写它：我在等待它长大

以至于，可以回到真实的自己

而不是一直留在

被束缚，被约定的、语言的樊笼

向晚辞

对面而居。烛火把我的生命

衬托得像是一座城。

而时光则是另一座城

苦乐悲喜都在一片树叶落下的过程里

阳光正好可以穿透它

本身存在的河流。我深知，

夜晚将要降临在我身上

一条船将要从世相背面

带着日出归来。

但是此刻，

我要面对的

是穿过夜晚的波澜

飘忽的，抵达战场的歌声、长矛

我想到极限的宇宙深处

应该在光明的叙事里，渐渐塌缩。

我要坦然接受抑郁症。

生活加之于我的浅薄，但非悲凉

隐身术

世界缩小在一只盒子里

药水的温度，每一次升腾起来

都在讲述人们心里的宽容

隐藏的，与仇恨对立的善良

就像一根刺，扎进我的手指

它虽然有毒

却在寻找血液的冷静

以求与死亡平衡

我看着对面的女人，穿着长衫

在窗前肃立

她的生命好像在消逝

但也在承担我不能承担的，孤独和坚持

我们隔着狭窄的巷子

她伸手，推开窗，就能面对

站在窗前的我

但我像是会隐身术，她看不见我

命运的两端，都是干净的

我用了“干净”这个词，而不是“平衡”

或者说，我的命运

不在天平上

也无须称量内心的善恶

我只是要判断，我的存在是否

是真实的，而非梦境

我最终，需要回到“命运”这个词

需要表达的，真实的我

我的世界那么大

同时又那么小

它大的时候可以容下一个

完整的宇宙。它小的时候，就连一杯水

都会引起思考的巨浪

我要去的地方，在波澜不惊的瓶中

在一条木船的甲板上

我已经能够想象那里的风声

我已经能够想象闪电在

桅杆上，在撞击我的瞳孔

就像这个世界的钟声

要倦鸟归林

要隐喻的美学，也要悲伤，可以更加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