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罗素《中国问题》

摘 要 罗素写作的《中国问题》，试图对当时中国面临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问题作较为全面的分析。由于多种因素的影响，书中阐述难免有偏颇之处，但不能因此否定罗素的中国观在中西方历史上起到的作用。书中具有的超前性见解对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中国而言仍有重要启发意义。

关键词 罗素 中国观 局限性 当代价值

作者简介：颜思思，温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15级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B56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7.276

伯兰特·罗素是二十世纪声誉卓越、影响深远的英国哲学家、思想家，作为关切和拥护人类进步事业的人文学者，一直致力于同情、支持被压迫民族和人民的正义斗争。而当时西方各国正乐此不疲的侵略弱小国家，倡导和平和自由的罗素带着对西方文明“破产没落”的哀痛，甚至对西方文明行将在战火中灭亡的担忧，将眼光投向东方以寻找新光明。1921年他来到处在西方列强侵略下的中国，通过近9个月的生活，回国后写作了《中国问题》一书。

一、对罗素《中国问题》的局限性思考

本书共有十五个章节，罗素一方面站在中国的立场谈及中国当时的政治，另一方面站在西方的立场谈及中国的历史、文化和性格。这本书绝大部分观点是正确的，甚至有些具有超前性的见解后来也证明了他预测的准确性。但罗素作为一个英国人，在中国也仅呆了9个月时间，对中国短时间的了解加上中西方文化背景的不同及他所处的那个时代背景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使得罗素这个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在写作这本书时观点难免有不足之处。

（一）从政治的角度看其局限性

罗素认为要使世界和平，理想情形是让西方国家实行社会主义。他不太看好列宁当时领导下的俄国，也不很支持中国将来效仿俄国的制度。他是和平主义者，在看到西方现状后产生了失望，认为社会主义也不失为一种理想的制度选择。但或许是由于中国正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或许受马克思“共产主义必将在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基础上才能实现”这一观点的影响。总之，他的和平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影响了他的判断。现在的事实也证明了他当时对未来预见的错误性。

（二）从文化的角度看其局限性

罗素作为一个哲学家、思想家，书中不难看出他的主观偏爱成分较多。在那个时代背景下，虽然他主张中国为了自强、独立甚至为此可以学习西方的恶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一再强调中国人不能放弃自己固有的智慧，不能放弃给世界一个全新希望的责任。在文化问题上，罗素显然把人类的终极关怀放到了他个人意识的中心位置。而且他认为“无论对于中国还是世界，文化问题最为重要。只要文化问题能解决，无论采用哪种政治或经济制度去实现这一目的他都接受”。他或许没有意识到，在五四运动时期中国正处在西方列强的侵略下，文化启蒙固然重要，但对那时的中国来说“救亡图存”是最重要的。他不应对中国文明一味的大加赞赏而对西方文明大加鞭挞以致使得部分保守派的中国人变得麻木，而忘记了那时最重要的任务是自救，而不是对本国文化感到沾沾自喜。

我并不完全赞同罗素“批孔赞道”思想。在书中他明确指出自己无法欣赏孔子的学说价值而偏向于道家。喜欢道家学说本无可厚非，但他认为中国之所以比西方人文雅、宽容、易反省得益于道家思想的熏陶这一点不完全正确，我们承认道家学说对于中国人的影响。但是中华的传统道德诸如勤劳、好学、友善、和合等思想的文化基础是孔子学说的核心“仁爱”，儒学能作为中华民族的正统思想长久传承肯定有其重要的价值，并且随时代的流逝已潜移默化到世代炎黄子孙的思想深处。中国人不尚武力爱好和平的精神也主要是因孔子思想的影响。而且我们也不能将中国重伦理不重公共义务的原因全都归罪于儒学，毕竟这也和个人的自身修养、社会的整体环境等因素有关。现在西方很多国家都设立了孔子学校也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罗素观点的片面性。

在描述中国的汉字方面，虽然他注意到了汉语口语和书面语的区别，但是面对中国当时的新旧文化之争，罗素几乎没有谈及到那时的“文言”与“白话”之争。罗素作为一个外国人，他本人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个汉语‘文盲，从心理上看或许也反映出罗素从英国初到中国时因语言不通内心产生的些许焦虑，这些可能或多或少造成了他对汉字的偏见。

（三）从国民性的角度看其局限性

羅素将住在租界的欧美人和附近的中国人相比，认为中国人的幸福要比英国人幸福多得多。罗素在英国更多的是看到了英国不好的一面，但他忽视了自己的生活也得益于英国工业革命等带来的影响。我不认为当时的中国人在物质生活极度贫困，身体健康几乎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仍然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同时，罗素以自己与友人坐轿登山看到轿夫的状态无疑将中国人的性格理想化，我觉得他看到的要么是懂得知足的中国人，要么是麻木不仁的中国人。对于“贫困下的自由”和“富裕下的不自由”我们很难判断哪个相对更好，实际上都不好，我们要追求的是既富裕又自由的生活，这也是中国人永远追求的。

总体来看罗素的观点带有极大的功利性和空想性色彩。就其功利性而言，《中国问题》一书主要是给西方人看的，是为了给西方文明寻找新的希望，并不主要是给中国开药方，只是取名《中国问题》难免让人误解。他主张中国以和平改良的方式实现独立虽然体现了他同情弱小民族和维护世界和平的人道主义精神，但他的同情心不免是以不危害英国的利益为前提的。他认为一个统一和谐而在工商业方面向世界开放的中国比一个分裂混乱无序的中国更有利于英国经济的发展，当今经济全球化也证明了他观点的正确性。但从整体看罗素在谈中国经济政治问题时总的立足点在中国利益，谈文化等问题时却不免立足于英国。就其空想性而言，当时的帝国主义侵略势力正盛，中国的军阀们也在中国竭力推行内战，他们都认为武力的较量才是证明自己实力、获得自身利益的最佳选择途径。但对于倡导和平主义，热忠改良主义的罗素而言，他对内企图通过和平改良的手段结束中国的混乱分裂局面，对外企图列强不要插手中国事情，以此实现中国的独立富强，恢复主权完整。这些不符合当时的时代背景，而中国也只有靠武力才能结束国内的混战并打败外国侵略者。endprint

二、罗素《中国问题》对当今中国的启示

（一） 关于德育方面的启示

首先是关于反腐问题的启示。罗素认为中国人要想为官清廉，肯定要放弃孝道，这是问题的根源所在。罗素当时就注意到中国的腐败问题并对中国未来抱有乐观的态度，相信20年后中国官员将会很清廉。然而，反腐却是当今中国的大事。关于腐败，我们不能像罗素一样简单的把原因归结为孔子的伦理道德，腐败的主观原因在于个人的品质，客观原因则在监督的力度。政府必须建立预防腐败的长效机制，全面从严治党，坚决整治中国的腐败问题。不过，随着大批老虎苍蝇的相继落马，我们相信中国的腐败问题终将解决。

关于公民道德素质问题的启示。中国深受孔子儒学的影响，“仁义礼智信”等观念大都深入人心，但是现在社会上诸如“老人摔倒扶不扶”等诚信缺失现象，“诋毁马克思主义”等信仰缺失的问题却日益显露。此外，中国素有“礼仪之邦”之称，可我们国人向国外的形象展示却有损这个美誉。当我们经济实力排名世界第二的同时，我们部分国人行为处事在外国人眼中可能却很糟糕，比如中国的旅游者在国外乱扔垃圾等现象，虽然可能其糟糕性被外国人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了夸大，但这也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如一些国家的旅游区不是很愿意对中国人开放。当下的我们应好好自我检讨，加强自身道德修养，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影响别人，在整个社会营造良好的道德风尚，重塑我们在外国人眼中的完美形象，必将促使中国的大国形象被更多国家认可！

关于大学生功利问题的启示。罗素见到的中国正处在五四运动时期，他对“五四运动”极为赞扬，认为学生运动可以唤起我们国人的良知，比如学生为维护中国主权反对中国政府在巴黎和会外交上签字时游行示威，又如学生主动为教师请命要求政府给教师发放工资等。但是反观当下社会，今天的中国大学不断扩招，但是现在的部分学生求学动机过于功利，很多学生希望通过大学毕业文凭这个敲门砖求得一份有保障的工作，比如每年都有很多人去挤国考这个独木桥，这本无可厚非，可是很多同学却因此失去了远大的理想，贪图享乐等不良现象也随之出现。面对这种现象，需要教师对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以加强引导，作为大学生的我们也要转变就业观念，树立远大理想，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二）关于文化方面的启示

首先是文字方面的启示。罗素在书中对于汉字的利弊进行了较好分析，当时他担心汉字较难书写不利于普及教育，也不利于中国与外国交流。现在，随着科技的进步，这些担忧都已不复存在，一方面孔子学校在国外建立利于外国人学习汉语，另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互联网用键盘和世界交流。但是另一个问题也随之出现，即我们当下很多教师都热衷于用多媒体课件讲授，较少在黑板上板书，很多学生喜欢用微信等网络交流，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漢字退化现象，很多人会出现提笔忘字的情况。此外，我们中国大陆因方便书写和记忆多采用简体字，但香港、台湾地区大都使用繁体字，因此大陆可以适当的教学生认识一些繁体字，既可以不使我们与祖先的文明太过疏远，也利于和台湾地区等地的文化交流，或许会利于中国的彻底统一，利于中国的和谐与稳定。

关于文学方面的启示。中国作为一个经济强国，但文化软实力却很欠缺。如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在国外好像并没有出现之前所预期的中国文学翻译大爆炸现象，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中国的文学还不具有太大的吸引力。我们需要不断提高中国文学的品质，增强文化的魅力，让中国的文化更进一步的走向世界。

关于教育方面的启示。罗素书中认为中国的科举是中国文化的主要特征之一，也对其利弊进行了分析。虽然现在中国早就取消了科举制，但科举制的影响并为完全退出中国舞台。过去的科举制相对比较单一，现在可以说是从一演变成了多，如今各种各样的入学、职称、专业资格等考试种类繁多，其基本理念也折射出了科举制的影子。这种凭借成绩升学、虽为很多寒门学子提供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中国人太爱考试，过度看重学生分数，评判一个学生的好坏也多以成绩作为唯一标杆，很多人更是唯文凭证书是从。我们当下的教育应该改变这种靠单一成绩衡量学生优劣的现象，多增加些考核学生优秀与否的指标，尽可能对学生作出全面公正的评价。

罗素的《中国问题》集中体现了他在中国问题上的知识关怀、社会关怀及代表现代知识分子社会良知的终极关怀。虽然距离罗素写此书已近一个世纪，但它对身处21世纪的中国来说，不仅利于我们了解中国那段时间的历史，也助于我们深刻理解中国的现实，对于我们如何更好地实现与世界文明的交融，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依然具有重要的价值。

参考文献：

[1][英]罗素著. 秦悦译.中国问题.上海：学林出版社.1996.

[2]冯崇义.罗素与中国——西方思想在中国的一次经历.北京：三联书店.1994.

[3]冯崇义.罗素访华平议.近代史研究.1996（4）.

[4][英]罗素.布尔什维克与世界政治.转引自沈益洪编.罗素谈中国. 浙江：浙江文艺出版社.200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