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翼诒谋录》版本价值之研究

摘 要 《燕翼诒谋录》南宋王栐撰，共五卷。流传过程中形成了好几种版本。自宋末就被收入《百川学海》，之后各藏书家也将其收入到自己的藏书丛书中，以至于现在《燕翼诒谋录》版本冗杂。本文通过对各种版本的搜集、整理，试图系统地阐述《燕翼诒谋录》各家版本之情况。

关键词 《燕翼诒谋录》 版本 价值

作者简介：李欣，河北大学宋史研究中心。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6.415

《燕翼诒谋录》由南宋王栐撰。栐字叔永，其名在他书中无多可考，自称晋阳人，号求智老叟。《燕翼诒谋录》写于宝庆丁亥年，即1227年。本书书名来自《诗经·大雅·文王有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二句，意为北宋前几代君主遗传给子孙的治国谋略记录， 以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诸帝所定制度有利于安国富民，后世帝王应该遵守，故名之曰《燕翼诒谋录》，意在为当时的统治者提供借鉴。 全书共五卷。记载了宋朝的典章制度162条，主要是职官、选举，也涉及食货、兵刑、地理、民俗等多方面的情况。在时间上起自建隆，终于嘉佑，但这个时间起止问题是有争议的。原文记载的是“考建隆迄于嘉佑，良法美意，灿然具陈，治平以后，此意泯矣。”所以一般都认为书中所记载的时间跨度为上起自建隆，终于嘉佑，包括《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及《学津讨原》本张海鹏跋等都认为是这个时间，然李裕民在《四库提要订误》中指出“书中南宋之事仍有记载”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所以大底可知道当时作者不是说真的是上起自建隆，终于嘉佑，而是指从建隆到嘉佑是先祖创立的“良法美意”，治平以后，这些典章制度被破坏。书中所述典章制度有礼有论，不但详叙典章制度的变迁，而且还就其评价得失。从全文的写作来看，不难发现作者的著书意图，即“祖宗良法美郑，俱格不行”，因而用它来“以稽世燮”，所以说作者王栐想借此给当时的统治者提供借鉴。书中所记材料大多数摘自国史、实录、实训等，然《国史》、《实录》等大都散轶，所以《燕翼诒谋录》可补正史之不足，那么该书价值显得尤为重要，文渊阁《四库》称其“杂史中之最有典据者也”。

本书有好几个版本，有《百川学海》本、《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学津讨原》本、《说郛》本，以及《历代小史》本，另外《反约篇》以及唐宋丛刊也收有此书。其中以百川学海本为最旧，但不管是哪个版本都明确指出《燕翼诒谋录》共五卷。现在通行的有三个点校本：一个是中华书局1981年版以《百川学海》为底本以及大象出版社2015年版也是以《百川学海》本为底本；一个是商务印书馆以《说郛》本为底本；另一个就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版以《学津讨原》本为底本。

《百川学海》是一部大型的综合类丛书。清以前一直被认为是我国丛书类的鼻祖，但直到清代，这种观点被质疑，缪荃孙提到“前人以左圭《百川学海》为丛书之祖，顾《学海》刻于咸纯癸酉（1273），先七十余年，已有《儒学警悟》一书”，然而《儒学警悟》亦为丛书一类，自此《百川学海》为丛书之鼻祖这一说法出现分歧，但《辞海》对《百川学海》给出了充分肯定“成书虽较《儒学警悟》晚七十二年，但流传较广，当时即以雕版，是中国最早刻印的一部丛书” 。在编纂《百川学海》时，左圭对图书版本的选择是严谨的，左圭在编入每一类图书时，尽可能选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著作，在收录每一种图书时，又尽可能选择多种版本中最优者， 所以说《百川学海》不管是从它的文献价值还是从它的版本价值来说都是颇具参考性的。该书分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10集，计100种、177卷，《燕翼诒谋录》收录在《百川学海》005册乙集上。

《说郛》为元末明初学者陶宗仪所著。书名取扬子语“天地万物郭也，五经众说郛也”，其大概意思就是五经众说，收录大量秦汉至宋元时期著名作家作品，包括诸子百家、诗画、笔记小说等等，涵盖内容颇为丰富，后被收进了《四库全书》。《说郛》本共一百卷，元代陶宗仪辑，书成于元末，其中卷数有所缺略，后来张宗祥先生据明抄数本进行较订，于民国十六年由商务印书馆排印刊行。因为《说郛》记载内容丰富，题材广泛，时间跨度久远，条目数万，是历代私家编纂大型丛书中较为重要的一种，元末明初著名诗人杨维桢为之作序，说：“学者得是书，开所闻扩所见者多矣。”《说郛》将《燕翼诒谋录》收录在第九十六卷。

《学津讨原》为清张海鹏编，张海鹏嗜传刻古书，洪亮吉称其为“嗜古若渴，家藏书至数十万卷”。清代考据学盛行，乾嘉学派张海鹏搜集大量前人古书资料，参照善本进行校勘增删编订成《学津讨原》。从刘勰《新论》中“道象之妙，非言不津，津言之妙，非翠不传”之意，而取名为“学津讨原”。《学津讨原》共计一百零七十余种，一千零四十三卷。《学津讨原》亦可为古代的丛书编撰做出了重要贡献，就像罗建新在《论张海鹏的丛書编纂特色及其影响》中提到的那样：重视书籍的完整度，讲究丛书所涉品类资料搜罗的齐备性与涵盖时间跨度上的连续性， 所以说此丛书亦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燕翼诒谋录》北收录在《学津讨原》本的第六集第六册。张海鹏在《燕翼诒谋录跋》中提到“大旨以宋承五季之后，凡所更张设施，无非本忠厚以出之，固能固结人心凝成大命……详述典章制度，以稽世变，其用心诚深达矣。”此评价也证实了《燕翼诒谋录》价值之所重。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燕翼诒谋录》被分在史部五杂史类，虽然杂史不能像正史那样可考，但毋庸置疑的是它可以补充正史之不足。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对作者王栐以及主要内容作了简单介绍：其书大旨以宋至南渡以后，典章放失，祖宗之良法美政，俱废格不行，而变为一切苟且之治，故采成宪之可为世守者……诚杂史中之最具典据者也 ，《四库全书》史部类只收进了前三卷。《四库全书》，的成书价值自然不必多说，但是里面也有不少错愕之处，它作为一部大型的官修史书避免不了为遵者讳，另外参与整理的人数之多亦少不了出错，所以后来出现一些学者对其进行补正与校勘。在庄剑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订误解两则》中指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有关《燕翼诒谋录》的提要之误，《提要》有记绍兴庚戌仲父轩山公以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一条。核之《宋史》，王蔺断无可能在绍兴元年知枢密院，另外根据《宋史·王蔺传》以及《宋史·宰辅表四》，指出《提要》中将“绍熙”讹为“绍兴” ，关于此种论断，熊启靖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二则》中也有相关叙述。

对着几个版本进行比对，不管是作者还是卷数基本上都是一致的，但只有文渊阁的《四库全书》本只收录进了前三卷，核对《提要》仍然说的是共五卷，这个问题到目前仍然困扰着我，不管是《学津讨原》本、《说郛》本，还是《百川学海》本都完整地收录了五卷，所以说《燕翼诒谋录》共五卷是毋庸置疑的。现在通行的一般有三个版本，一个是1981中华书局版的，一个是2012上海古籍出版社版的，另一个2015大象出版社版的。中华书局版的《燕翼诒谋录》以《百川学海》本为底本，对校《学津讨原》、《说郛》本，同时参校《宋会要辑稿》、《续资治通鉴长编》和其他文集、笔记等。大象出版社出版《全宋笔记》将《燕翼诒谋录》收录在第七编第一册，此版本亦是以《百川学海》本为底本，校以商务印书馆《说郛》本，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以及《历代小史》本。上海古籍出版的《燕翼诒谋录》以《学津讨原》本底本，校以《百川学海》本、《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并以《宋史》及有关史料为参考，这个版本的点校说明中还提到：卷二“举人命题”条底本缺题，书中据文意代拟 。对此，我对比了《学津讨原》本和《百川学海》，卷二皆是据文意代拟。

关于各藏书家对《燕翼诒谋录》的藏书情况，《古籍版本题记索引》提到一些相关内容。《燕翼诒谋录》分为宋刊本、明刊本、郑叔向校本和手抄本。 这些不同版本分别被各藏书家收录。其中宋刊本分别被（清）陆心源的《皕宋楼藏书志》第二十四卷和近人傅增湘的《双鑑楼善本书目》卷二收录；明刊本也被近人傅增湘的《双鑑楼善本书目》卷二收录；郑叔向校本收录在潘景郑的《著砚楼书跋》；抄本收录在（清）沈德寿的《抱经楼藏书志》卷第十九。

前面说过《百川学海》共十集，计百种，佰七十七卷，后来明代吴永为其作续，共三十集，（明）冯可宾又扩充十集，为《广百川学海》，《四库全书》编纂者说：“然核其所载，皆正续《说郛》所有，版亦相同，盖奸巧书贾於《说郛》印版中抽取此一百三十种，别刊序文目录，改题此名，托言出於可宾也。”中华书局版的《燕翼诒谋录》里面好多就是参照《说郛》本进行修改的。以中华书局1997年版为例，此版本以《百川学海》本为底本，但是我与上海古籍版本以《学津讨原》本为底本进行对照之后发现，这两个版本基本上没有多少差异，大部分内容记载都是一致的，反倒是《百川学海》本与《说郛》本有不少异处。对此，下面举几个例子：《百川学海》本卷二“纳粟补官”条中“然州县官不许接坐”，这里“官”原作“嘗”是据说郛本而改；卷二“褒前贤后”条“前代名贤之后累经褒表”中“经”字，《百川学海》本作“经”，《学津讨原》本作“圣”； 《百川学海》本卷三“加妇服舅姑丧”条“齐衰”，而在《说郛》本中作“齐斩”。鉴于各版本的不同，对各版本进行比对选择一个善本，还原原书的本来面目显得尤为重要。

我认为《燕翼诒谋录》的最明显的价值包括三点：第一，记载内容丰富、门类齐全。就像开头已经提到的，《燕翼诒谋录》记载了宋朝典章制度162条，涉及到职官、选举、食货、兵刑、地理等等，对宋初的典章制度多有涉及。第二，可信度高。它不像宋代其他笔记小说那样所载国朝典故的时候多相矛盾，《燕翼诒谋录》“考之国史、实录、宝训、圣政等书” ，这句话是作者王栐在序中着重强调的，而国史、实录、宝训、圣政又是正史之记载，可参考的价值很大。第三，对典章制度的设置沿革情况记载的特别具体。比如卷一“革带之制”条之记载，将旧制之革带先列于前，接着又阐述了国初之革带，使旧制与新制有了鲜明对比，彻底地记录了革带的沿革情况。

《燕翼诒谋录》的价值所在决定其在当代宋史研究中的不可替代的地位，不仅可以补正《宋史》，还为学者们做进一步的研究提供了史料，所以现代宋史研究学者研究宋代典章制度多会参考《燕翼诒谋录》，比如李华瑞《劝分与宋代灾荒》，曹家齐《宋代书判拔萃科考》，王增瑜《宋朝的故事——兼评士大夫群体精英论》，王丽《唐宋试判制度试探——兼论唐宋选官制度的变化》等文章都有参考《燕翼诒谋录》的记载。

因为宋初的许多《国史》《实录》、《宝训》、《圣政》现在都已经失传了，而《燕翼诒谋录》本身又是以国史、实录、宝训、圣政为基础的，所以《燕翼诒谋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补史之缺，纠史之缪，其价值不可小视。然而对《燕翼诒谋录》本身的价值研究首要的是要厘清其版本情况，纵观各家之版本，比较其中异同，找出一个善本，更大限度地还原本书最初原貌是至关重要的。至此，将《燕翼诒谋录》各版本罗列如上，为进一步研究《燕翼诒谋录》的版本情况以及成书价值提供参考。

注释：

[宋]王栐撰.燕翼翼谋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赵传仁、鲍延毅、葛增福.中国书名释义大辞典.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2007.1200.

李裕民.四库提要订误.北京：中华书局.2005.

辞海（1999年版缩印本）.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57.

陳隆予.论《百川学海》在我国丛书编撰史上的重要地位和影响.黄河科技大学学报.2013（3）.

罗建新.论张海鹏的丛书编纂特色及其影响.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14（4）.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五十一，《史部·杂史类》。

庄剑.《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订误两则.河北学刊.1990（6）.

[宋]王栐.燕翼诒谋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罗伟国、胡平.古籍版本题记索引.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427-428.

[宋]王栐撰.孔一、丁如明校点.燕翼翼谋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