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上海 夏 云
夏云散文诗组章
上海 夏 云
春风邀约桃花,被邻居海棠听到,樱花不知如何也得到了消息,她们争先恐后,结果还是手拉手登场;杏花和李花终究没有赶来,但她们听到了一声鸟鸣,准备加入迎春花行列。
二月兰开了还想开,不能把三叶草吵醒了,田地黑色,捧出油菜花金黄金黄,明年三月你来看,她们仍然开着。
中国上海,宝山广福,一个百花谈婚论嫁的地方,春风路过的地方。
过些日子,五百年前的杨娥再到广福村,恐怕看不到,那屋后的辣椒,河滩的青菜,树上的香椿;时代变迁,锄头在生锈,光芒已成过去;草帽挂在土墙,思念阳光;风走过田埂,喜欢抚摸的麦浪变成了旷野。只有四季守信,大地诚实,一直养育着她的子女,稻穗低头不语,油菜花开一次不会少一次。桃花知道伤感,花瓣找不到流水和码头,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杨娥她今天到集市买菜,回家时,广福村荡然无存。
广福南街,残垣断壁,巷子幽长,南街已没有了往日的拥挤繁华。街南有座小寺,准备接受最坏的消息,那就是拆迁。
菜田与荒草为伍,野河孤独,一切事物显得慌慌张张,语无伦次。早已记不得祖坟,那隆起的标记已被抹平。水船搁浅,消失前的村庄多么安静。夜晚能听见鸣虫的呓语,风敲打窗框,喋喋不休。这气氛这场景,惹得菜花无法结籽,不能尽终。邻村的诗人来寻找歌谣,有了地址找不到主人。百年茶馆,排门紧闭,透过小窗窥视,老灶堂凉了半截,八仙桌有模有样,一夜之间成了文物。
杨泾河有些微凉,风也乱了阵脚,没有方向,旧墙上泛黄的门牌格外冷落,灵敏的狗,警觉中,守着这最后的家门,每扇门不再上锁,洞开着;青石台阶上,留下的记忆被磨得锃亮。
这片老土地,早已支撑不住城市的掠夺者,房产,高铁,公路甚至小区,都在争抢这块地盘,老屋瘦了,老屋哆嗦了,于一个昏暗的夜晚,村庄在城改大潮中沦陷。
瓦房低矮,需要压低头进入,老宅拒绝甲醛,不懂装潢;还是砖砌的地面,更接地气,空间狭小,但妥贴可靠,适宜阅读书写或者低吟,窗外时光在细细流淌,面对大厦,小街神情坦然从容,一街邻坊,依然有左邻右舍关照,相互串门的友善,祖祖辈辈都没有变过。
百年茶幡还在飘荡,茶水里的暖气依然热腾,其乐融融的老兄弟们,品茗着灰瓦下青苔般的眷恋,一碗碗的粗茶淡饭,腌菜萝卜,可以端过半条老街,与过往村人问好。或者,还有一方低调的院墙,总有一片瓦是自己的,总有一撮土是可以侍奉的,一方可以遥看星空的巷院。
也适合秉烛夜谈,雨水可以煮茶,也可以浇花,太阳给绿叶赋予生机,也可以给寒冬杀菌去寒,走进一块块掌故铺成的岁月,读一路凹凸不平的诗词,老街古村是一本东方美学的巨著,任你如何复古模仿,魂魄不在,无法皈依。
去乡野,采摘悬挂已久的柿子,薄薄的一层皮下,像包裹着一个太阳,入秋了,太阳也熟了。
看飞鸟盘旋,从高入跌落,想要分享那些红红的颜色,竟然没有人去驱赶它们,也没有人理会它们,一切随大自然的意愿,一切听天由命,这就是果农的心境。
这是入冬前的狂饮,黑夜之前的灿烂,绿叶无力带走的果实,望着金秋,树枝上挂着的终究要被摘掉。我们提着篮子,不习惯对一棵果树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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