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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你一半,我的早晨(外二章)

时间:2024-05-21

贵州 周雁翔

分你一半,我的早晨(外二章)

贵州 周雁翔

启明星感到饥饿,捧起阳光,显得很贪婪,好似要饮下我多年储存的泪水。

这是我多年的伤痛。对我的早晨进行评估,看见那纯金的称砣,每次盯我的脚,我就感到隐隐作痛。太想赶路,脚上就有一条路粘着,春绿秋黄,风颠尘簸,是它陪我说着话,寂寞嗡嗡地飞离,像嗅到蚊烟的羽翅。

只在夜里,一杆无影的称闪现,让我读出“种下星星,绽开早晨”的诗句,然后又反复。我掂记早晨的轻重,北斗知道的分量,是否与牵牛心里的一样,我感到的惶惑,让步履一前一后,但又不同以往。

也许先哲的天空,在早晨没这么复杂,点燃一袋旱烟,兹兹作响的山峰,在阳光里雾岚飘散,像出海的帆,让早晨更加灵动。也许所有的路在我拐弯,我终于明白的灵魂,像缆绳一样紧牵我的梦,并把一个唇印变成井泉,在我饥寒交迫的瞬间。

你的出现,像我红润的胃昭然若揭,它想吞下你,一起吞下我,然后消化一种力量,像夏天一样炽热。暴风骤雨作为爱情最合理的反应,在我们身体里重新将骨骼血肉排列组合,因此得出的早晨,储蓄了过大的欲望,像太阳张开它的颚骨,由着极尽涨红的脸,遮挡了我们的日以继夜。

我的早晨,分你一半,分给你默默涌动的泉水,花枝招展的树林,甚至所有胸怀温暖的事物……谁也未曾想过与自己握别,甚至把自己的爱情、快乐、忧伤和困惑复制一份,让青春像校服,一式两套。我们会回到灵魂休憩的地方,然后又匆匆汇合,一起学习生活,满怀希望。

分你一半,我的早晨,直到闭上眼睛,落下锁。

走成黑夜的朋友

仿佛磨过很久的刀锋,天穹静出一片幽青。

被割断的黄昏掉在地上,在疼痛里你被路带走。

你的背影,不是一种担当,又怎么会被情谊压弯,像一只鸟儿站在佝偻的树梢。

在你幻想的时候,是谁走了你的路,爱了你的女人,写出了你传世的诗句?莫非人生都有一会儿的空白,像手术台上躺着的白布,上面是灵魂的灯盏,下面你久久不能确认的地方?

月光欲出未出,像缺少气体的打火机,火光断断续续,不能持续使用它的温暖。你的脚步乍暖还寒。

睡梦在你失语时,成为喃喃发音的学校。在那里,你的蝴蝶激活过春天的花丛。

雨水和风雪被你打包,从最终弹出的月亮发一个离线文件,另一头等着解读你的人……

朋友,你就这样走向黑夜,一些走到麦田,做了过冬的种子;一些走入蛙鸣,生动了寂寞的破译;一些走到感冒,让人浑身酸痛;一些走到沉沦,为风尘女人殉葬……

朋友,像寒冷把坚冰留给了波涛?你把疼痛留给了我;像黑夜把幻觉留给星星,你把浮现留给了我,我因此痛恨这黑夜,像绑匪的黑布,让我不知道身在何处。

此时,你能否看清,渐渐上升的天池,像透明鱼一样的晨曦,吸进去整个黑夜,吐出来一颗火红的心。

我是一只羊羔

世俗渐渐漠视我,我是一只羊羔,周遭的都是斑斓猛虎。这些凶恶的象征,它们不屑于零距齿噬我,以避开我浑身幸存的尖刺。它们试图以最低的成本,在我所能涉及的去处设布一种氛围,像潮湿浸透的细小若无的物质,其中藏匿足额的有害,让我像一张老照片,在万般恶意的侵蚀下褪色,最终留下空白的残片。

我虎的属相,源自冥冥中的演唱会,虎骄横的迟到,让咆哮成为羊的绝唱。于是披我以虎皮,画我以虎骨,我羊假虎威,可怜我颤抖的脚步,把声声小地震,震碎了虚汗湿透的内心。高山流水间,从此留下我怯懦而愤愤的假象,留下我羊质虎形。

在草王国,我穿着云白月色,竖起的毛发,假想的獠牙,抑或更为粗糙的长物,刷绿草里的春天。但是我是卑微的,我的腮帮有着恶龙的张狂,我的速度有着狼狈的油滑,我的胃量有大象的憨包。我却只能像一只藏匿在某种巨大力量的羊羔,豢养着骨血里的放弃,我不能吃肉,肉是食肉者的专利,我食用柔软如露水的草,我不觉得是失去,也不自比粮食关里吃着白泥巴的饥饿者。

没有为我下的雨水,我只是路过,好比没有为我量身定做的文字,在大地的羊皮纸上,我不能写书,如果没有书的日子叫孤独,那么我是月照无影、鬼跳无声的幽灵。

草无边无际,叫草原;苦难绵延,叫羊羔吗?

注定此身心不旁鹜,我以草比拟粗陋的生存。我妒嫉过把草编成歌的蝈蝈,蝈蝈的丑陋,还散发淡淡的臭味,但是我错了,蝈蝈蛰伏茅草,它不是逃避,不是示弱,而是储蓄惊人一跃。这不是我的蝈蝈,我只是草的奴仆或者陪葬。

草是没有语言的,不然草原就是《四库全书》。我与他者的交流,完结于咀嚼沾泥带露的草。我并无觉察,每个人孤独的时候,总有把交谈当草吃下的恶习,总有从坚硬里吮吸鲜嫩的投机,这也是我要忏悔的,也许我对于粗陋生存的痴迷,被另类成了甜美,甜美在我是不存在的。

我的幸运是把草当作另一个肉身,在矮过草的岁月,我吮吸前身,超支后世,抚摸月亮,我就挤出整个天空的云汁;遭遇幽暗,把自我装进自我,在同一口袋里,任凭翻来覆去,像一个无赖,更像浑身是命的水蛭。

我只是一只羊羔,但无知并非我才吃草。

牛也吃草,听到比牛更憨厚时、勤劳时,我忍俊不禁,憨厚与勤劳不搭的,如果搭,对牛的奖赏只有皮鞭?在我熟知的环境,还把衰老羸弱的牛叫菜牛。

大象也吃草,也许有说大象是王者,是不可一世的吨兽,跺跺脚地球也要抖三抖,针对我,只一下就像踩死蚂蚁一样,让我成为一堆食腐动物的亲爱,在我痛恨的苍蝇引领下,我的时光和肉体被吞噬至无。可是大象再厉害也当不了什么长、什么记的,甚至连人都不是。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大凡赞美牛、称赞大象,忽悠我的人,并不是出于对无公害绿色食物的尊重,而是认准了吃草的弱智和弱势,并不屑于礼贤下士。

你不为我转身,你冷落我,出于兜售你骨髓的冷。你挖着我的陷阱,流着你的血汗,如果你把这个当乐趣追求和崇高,我祝愿你自己先爬出来。你阴毒地盯着我的膘,却不想让我吃草,我不会嚎啕。常言说:羊嚎天灾,豺狼当道。我做羊的道德底线不愿意这样。

我终于懂得,你我是耗上了,你用你最后的喧阗压我,你以你枯黄的夕阳焚我……这又怎样,地平线给时间戴上铁镣,阻止不了朝阳的演唱;秋风横扫我苍翠的生活,冬雪藏起的草原,慰我们渡过艰难的季节。

我是一只羊羔,即便到了最坏的情况,市场价也值128元一斤。从羊做起,让死亡有价值,这不正是人的祈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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