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浙江 滤 心
一面招魂的幡
浙江 滤 心
又一扇门对外关闭,盖住光阴。时辰薄成空气。
十月,寒气袭来。
田野贫瘠了,土地荒芜了,洪水泛滥了。小楼的木梯开始沉闷地思考,起起落落,吱吱呀呀,喊痛了一些往事。
村庄,哭了。
十月,天黑得早。父亲,您若瞧不见路,让我牵着您的手。父亲,您若想点灯,不必等到天黑。蜡烛一根接着一根,在您的脚跟床边日夜点燃。
十月,那个六十七年前从他乡走来的小孩再不怕人欺负。
十月的床已永恒。冰凉。潮湿。
十月的晨昏,隔着一个黯淡的太阳和一大片浓厚的黑。
十月,我如羊跪哺般四肢着地,匍匐前进。连风也不肯再吭一声。
风也不肯吭声。没有一个呼唤相似。那一夜,苍凉的祷告惊醒了年深日久的瓦。
冬,惶恐了。
依照来时的契约,装扮行程。什么都不带,什么也不少,一张缺角的车票扬成涅槃的幡。
扶着长长的黑暗。
呜呜咽咽。反反复复。
父亲,闽南的葬礼没有幡。没有幡!
我为自己的错误惊恐。
一对白纸灯,该由大女婿高高举起,走在前面,白纸灯在黑暗嵌入一对明亮的眸。
父亲,您忘了帮我生下一个阿姊。
末日般的黑。连影子和灵魂都无法自由往来。
山头的坟墓挨挨挤挤,熟悉的陌生的面孔,都在里面睡去。
我坐在世界边缘。那头青山绿水,有母亲,有父亲。
从此,一个年代走了。
骨与肉分离。钢和铁、犁和铧也分家了。
哥哥有他们的家,妹妹也有家。有属于他们的田野、村庄和房屋,以及袅绕的炊烟。
父亲,白纸灯撂在角落里。一对儿女揪着我的衣角,我举目无亲。
雪花呼天抢地。
苍茫中,燕子也叫不出归巢的呢喃声。只得长出一声啼血的歌吟。
今天,还是今年。一轮圆月。
今夜过去,我在年的那头,您在这头。父亲,我走过去,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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