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山西 李 需
一种冷或美丽(组章)
山西 李 需
天地间,一叶小屋,一枚或明或亮、若隐若现的星星。
我在寻觅,那一双眼睛,井一样幽深的眼睛。
一位诗人说:不要推开那扇门。
其实,那扇门一直都洞开着、洞开着,像深山里一个漆暗的黑窟窿,周围茅草丛生,杂树丛生。
我还在寻觅。躲在墙旮旯的你,仿佛一个黑色的幽灵,一个黑色的梦。
今夕何夕?
何夕今夕?
一片被岁月遗忘的枯黄的叶子,在这个秋天
——破衣衫一样抖着:冷的战栗!
打碗碗花开到土崖上。
长长的河里,一颗硕大的太阳在攀爬,缓缓的,缓缓的。
你也在攀爬。
那竿扎着红布条的牧羊的鞭子,一抖一抖的,正好就像在把长河里的落日驱赶。
天地间,
没有饮马长河的人。
没有独钓者。
落日长河宛似一种简单。
河岸上的你宛似一种简单。
那群羊去了哪儿?
没看见,没看见。
在我老家的隔壁,有一孔废弃的土窑洞。
好多年了,它还在那里。陪伴它的只有时间和风。
但,时不时,我都会听到它的叹息;
时不时,我都会听到它独自发出的一种空荡荡的回响。
它是放不下昔日的主人?
还是,那些曾经忽轻忽重的印痕,至今仍缠绕得它喘不过气?
土窑洞无言。
仿佛,一种过程的归属,最终竟是如此简单和沉静
——沉静至有或者无!
大太阳出来时,
哑风口如一幅简约的勾勒,黄河和远山如一幅简约的勾勒。
旺子叔和他的牛,掉下悬崖的那个时间节点,如一幅简约的勾勒。
从河里爬到哑风口晒太阳的那条黑龙,突然搅起的一阵狂风,如一幅简约的勾勒。
(是牛惊了龙?还是龙惊了牛?)
流言和传闻,传闻和流言,此时此刻,都显得很淡、很淡。
淡得似乎哑风口这个地名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淡得悬崖的豁口处开着的两朵紫色的喇叭花。
像一种亮,又像一种暗。
仿佛,这里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故事。
岁月远去,老渡口还在。静静的。
这时,此处只剩下风。风用它的脚步,把一些往事踩亮又踩灭。
流殇的河水平缓、散漫,像一张被揉皱的泛黄的纸。
河道里已没有了船。
河道里已没有了船老大。
还有,站在渡口用思念等待的,我貌美如花的姑姑。
暮色罩着老渡口。
谁站在风里,吼破了嗓子唱道: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杆哎,
九十九个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
那条炭河还在流着,不湍急,不缓慢。
河岸,裸着的男人,衣服朴素的女人,光屁股的小男孩。
天出奇的静。
河出奇的静。
那位叔叔在捞炭时,被急流卷走的瞬间,出奇的静。
又是夏天了。
已长成男人的小男孩,再次来到这条河岸。
他在找,那条长长的炭河,
那条黑幽幽梦一样的炭河。
那炭河呢?
男人面对着这条静水流深的河,哭了。
眼泪,一半是淡淡的忧伤,一半是淡淡的美丽。
羊皮筏子,黄河古道一个还没结痂的伤口,
流着渴望、思念、泪水,流着缓慢的月光。
走的时候,他说:“他要带着瓦罐和馒头去漂泊。”
走的时候,她说:“水的这边有等他的人!”
河道黑黑,十八座险滩黑黑,羊皮筏子黑黑。
一个女人一生的梦黑黑。
蓝花花开到天边边的岁月黑黑。
浪依旧在拍打着浪。
没有岸,没有渡口,暮色里没有了一只倦归的鸟。
黄沙,黄沙,黄沙。
辽阔的河面,那只羊皮筏子呢?
水声,像谁在不断敲打着的一面鼓:嘭嘭,嘭嘭。
敲打着,敲打着,便停了。
羊皮筏子,黄河古道一个还没结痂的伤口,
最终,它流出的竟是一曲还在滴着血的民谣,悠悠,悠悠。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