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口令迟迟不到

□ 萨 苏

1958年，“八二三”炮战第一排炮弹就打到胡琏上将请客的水上餐厅饭桌上，当即击毙金门防卫副司令章杰、赵家骧两将军，击伤国府“国防部长”俞大维和胡琏、吉星文二将(吉后来不治身亡)。

从炮弹的准确率来说，解放军这边一定是对金门的防务情报非常熟悉，要知道，水上餐厅是藏在金门岛背对大陆一侧，中间还隔着一个太武山呢。那么，当年两岸剑拔弩张的时候，隔得这么远，这边是怎么琢磨出金门的防务漏洞来呢?

一名原南京军区的老参谋说开打之前啊，他那个隧道口在哪里，背后进船的湾口在哪里，我们一清二楚的。上去之前，我们可是至少要用大号望远镜观察二十天的，看清楚他们的人走什么地方，连猫狗都不去的地方，我们是不会走的，那儿肯定是有地雷啊。

这样的侦察之后，土八路们发现水上餐厅是金门国民党军大佬们喜欢聚会的地方。尽管驻军在外岛，但国军将领们仍很有派头。水上餐厅，位于太武山背后的翠湖上，风景十分优美，便成了金门岛上最高端的饮宴消费场所。为了进一步摸清敌情，侦察兵们甚至还设法抓了个“舌头”带回来，由情报部门审问之后，甚至得知了其官长的习惯开宴时间。

地点定下来了，时间也可以基本估算，炮兵们非常认真，根据他们提供的数据，在后方找了座类似太武山的山岭。然后，炮兵在同样距离布置炮位，便开始对着这座山岭背后的模拟预期目标进行吊射，每次发炮都记录下弹着点和射击诸元。随着修正，炮兵“崽子”们果然可以准确找到胡琏请客的地方。

根据美国战争博物馆记载，这次重创水上餐厅的炮击，同时也造成了两名美军顾问的死亡，其中之一还是一名上校。

尽管在金门炮战期间，中美双方都努力避免直接冲突，但大陆方面似乎并不会因此有战术方面的顾忌，而美方也没有因为死了一个上校而不顾及整体战略而展开过激的军事行动。看来，艾森豪威尔在战略把握上还是很有分寸的。

预先派出侦察员登岛踩点儿，这件事虽离奇，大体还在逻辑内。不过，这位老兄也讲了段以前可能少人有闻的事情——八二三炮战前，炮兵曾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那是炮击当天，早已做好准备的炮兵们按时进入阵地，只等准时开炮。到了最后即将开战时刻，炮兵的指挥手势却让人产生了哭笑不得的问题。

炮兵是由一个个炮组组成的，每个炮组都有一名班长指挥。

然而，“预备”口令传出，班长们的红旗举起，“放”的口令却迟迟不到。

班长们只好举着手，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因为战前三令五申，一定要听从命令，绝不许擅自射击，但发射信号始终不来，总不能老这么举着吧?万一哪个支撑不住或紧张过度，把手放下，便可能引发万炮齐鸣的后果。

经过一段时间，这边最终决定还是让大家把手放下来等待下一步命令。这个放手的过程如前所述惊险万分，最后是各个连长下到班里，一个一个让班长们把手放下来而避免引发开炮，总算是没有闹出更大问题。

过了一会儿，开始炮击的命令才下来。

那么，为何“放”的命令一直没来呢?推测是北京那边在下决心的时候也是很不容易的，或有什么特殊因素干扰。

不过，要不是这么一耽误，对方的几个司令和美军顾问还不会进到餐厅里面等着挨打，只有胡琏被俞大维拉住在餐厅外谈天抽烟，算是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