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 高 原
晚上10 点,刘英子终于能放松地在沙发上靠一会儿,刷刷抖音,逛逛淘宝。从早晨7 点开始,她就开始为孩子奔忙,做早饭,陪上课,看作业,忙辅导,一天下来,用她自己的话说,“身心俱疲”。
这已经是儿子上网课的第三个月了,刘英子瘦了5 斤,大哭过两次,和儿子吵架的次数不计其数。
“我想,等到疫情结束回看这段日子,应该也挺有滋味儿的。”刘英子告诉法治周末记者。
不过,陪读的不仅是中国的家长们。
全球疫情下,接近200 个国家实行了全国范围内的停课,全球90%的学生受到停课等影响。
“神兽”何时归笼,成了疫情中家长们共同的心声。
6 月16 日晚,刘英子早早拿着手机,等待北京市政府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开始。
不过,发布会比预计的推迟了一个半小时,22 点40 分左右,消息公布:北京市响应级别由三级调整为二级,全市中小学包括高三初三,从6 月17 日起全部停止到校上课,恢复各年级线上教学。
至此,原定6 月15 日开学的北京市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又要继续在家上网课的日子。
刘英子深吸了口气,打开微信,删除了3 天前在微信上转发的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之前在家长圈里广泛流传,说的是孩子开学后家长该如何控制情绪,“请不要表现出迫不及待的把孩子送出去和送完孩子后的喜上眉梢之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上课时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下课了,老师又说拖堂十分钟,然后和下节课一起连起来上。”刘英子对法治周末记者说。想到接踵而至的暑假,刘英子“心态有点崩”。
刘英子是一位自由撰稿人,因为双方老人身体不好,爱人工作繁忙,所以从孩子出生起,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照顾孩子。
上幼儿园的时候,儿子的身体不好,经常感冒发烧,经常是班里有谁感冒儿子第一个就被传染上,“那时候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家或者医院里”,回忆起那段日子,刘英子依然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盼着孩子身体好些了,也终于读小学了,刘英子觉得自己终于要解放了,没想到第一个学期结束后,疫情暴发。
原本2 月中旬开学的孩子们,由于疫情,新学期一拖再拖,非但没有等来复课的消息,3 月30日,还等来了北京市教委的通知,全面开通网课。不过,对于“从早7 点玩到晚9 点”的孩子来说,网课是家长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刘英子告诉法治周末记者,上网课的时候能更明显的感觉到孩子之间的分化。网课9 点钟开始,而一个班级里,有一批孩子这个时间就已经写完了之前布置的作业,下午开始学习奥数,大部分孩子中午或者下午交作业,不过,也有十几个孩子晚上交作业。
“很不幸,我儿子就是晚上交作业那个批次的。”刘英子唉声叹气地说。因为没有学校的学习氛围,这种学习模式并不适合自己的儿子,上学期期末测试,孩子考了双百,这次网课学校期中测试,两科才八十出头。
从线下到线上的转换,需要一个适应阶段,而在家上网课,也就意味着,家长也要充当着家庭教师的角色。
家里15 平方米的书房变成了母子俩的战场,“一切母慈子孝,在学习问题面前都荡然无存,我怕疫情还没结束,我和儿子就反目成仇了”。刘英子无奈地说。
以前的鸡飞狗跳都是出现在儿子回家写作业的时候,而现在,全天都要经历这样的场景,“我被儿子气得呼吸急促,崩溃大哭,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不瞒你说,我已经吃了3 次速效救心丸了”。说这话时,刘英子难掩语气里的激动。
从3 月份开始,崔丽和爱人也开始了在家办公。
在她看来,对居家办公的家长来说,最大难点在于平衡办公与陪读的关系。
孩子上课时间不敢开视频会议,一怕声音打扰,二怕网速卡壳。老大每天上网课和打卡,老二捧着电脑追着看佩奇,在家办公的崔丽和爱人,只能躲在卫生间里办公。
“工作的时间支离破碎,毫无连贯性,孩子上课的时候需要时不时瞄一瞄他,课后时间更要在旁陪读。”崔丽说,“当看到不陪着的作业质量,全部擦掉重来,就知道还是陪着更省时间。”
每天早晨,崔丽先要看一遍班级的微信群,确认老师昨晚有没有布置最新任务,再对着打印出来的课程表确认一遍当天的课程,然后打开IPAD,点击进入腾讯课堂直播界面待命。
这时候,公司也开始需要打卡,一边居家办公,一边随时应付突如其来的视频APP 卡顿。
“这边老板刚说让一个小时后把方案提交,那边孩子拿着IPAD 过来说妈妈赶快把试卷给我打印出来,一天下来,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崔丽说。
网课结束后,家长的工作远没有结束,打印作业单,写字要在网上搜示范视频,阅读补充资料,对着APP 进行音频朗读打卡,还有口算练习,等等。
同时,体育课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北京市教委在3 月30 日的春季学期教育教学工作部署会上特别强调,要注重指导学生合理作息,保证每天1 小时体育锻炼时间和充足的睡眠时间。
于是,每次体育课前,崔丽都要在地板上铺上自己的瑜伽垫,即便这样,楼下邻居已经找过她两次了。
崔丽和另外几个家长在微信里吐槽,得到的回答都是“别烦我,有事夜里等娃睡着了再说”。刷刷朋友圈里的微信,也是各种段子刷屏。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以前的少爷读书的时候需要一个书童,我现在就是那个书童。”崔丽说。
不过,并不是每个家长都面临崩溃。
今年48 岁的陈放是北京市一家外企公司的销售主管,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她常年需要去外地出差。
儿子在读小学的时候,陈放就和前夫离婚独自带孩子生活。从儿子上初中开始,她就让儿子读了寄宿制学校,儿子每个月回家一次的频率,让陈放很少能和儿子好好地聊会天,更不要提辅导儿子的功课。
儿子的寒假原定在2 月9 日(正月十六)开学,不曾想,一场疫情让开学变得遥遥无期。
“因为工作关系,我很少有时间能照顾他,不管从生活还是学习上,而这个假期,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弥补儿子。”陈放说。
疫情暴发后,和许多公司一样,陈放的公司也选择了让职工居家办公,儿子也开始了在家上网课的日子。
学生通过网络上课、考试。家成了考场,家长成了监考老师,监考方式是由家长将答题时的学生照片发给班主任,而交卷方式则是将试卷内容扫描发送给老师。
“相比于家长群里的一些牢骚和抱怨,我很愿意为儿子做这些。”陈放说。
除了“监考老师”的身份,这个假期,陈放还从一个厨房小白晋升为儿子心中的“大厨”。从春节开始,陈放下载了两个烹饪的APP,“已经收藏了一百多个菜谱了”。陈放对法治周末记者说。
陈放的儿子今年读高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是487 分,这让陈放既失望又愧疚,这个分数几乎连本科线都上不了,更不要提她之前期望的211 学校,不过,陈放又对儿子充满了愧疚。
“以前儿子回家,我不是带他出去吃饭就是叫外卖。”陈放说,可是疫情初期阶段,饭店不营业,外卖不能送,陈放硬着头皮给儿子做了一顿饭,“当时就炒了土豆丝,还有一个青椒炒肉,没想到儿子说很好吃。”
陈放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那天之后,陈放在工作之余开始研究菜谱,从红烧狮子头到宫保鸡丁,从中餐到西餐,只要儿子提出需求,陈放就赶紧到网上找菜谱学着做。
因为疫情,儿子最爱的那家奶茶店倒闭了,陈放甚至开始学着一粒一粒的搓珍珠,亲手给儿子做了一杯珍珠奶茶。
随着疫情逐步被控制住,4 月27 日,北京市54 所学校的4.9 万余名高三学子重回校园。学校为开学做好了准备,将原本一个班的学生分散到两个教室;学校入口处,安装红外线测温仪,还备有口罩、消毒液等。
目送儿子进入校园的那一刻,陈放舒了一口气。
刚刚过去的二模考试,儿子的成绩比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提高了80 多分,这让陈放很欣慰。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多月的陪伴起了一点点作用,但能在这段时间弥补这么多年对孩子的亏欠,我其实很感谢这段陪伴的日子。”陈放说。
6 月17 日,因疫情防控原因,儿子又回到家中,开启网上上课模式,陈放工作之余,又开始忙碌着研究新菜品……
(应受访者要求,受访者姓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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