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金 言
身家百万的纪宪华是青岛市某工程队经理,在拆除一个46.3米高的烟囱时发现烟囱顶部有一个喜鹊窝,里边有4个鸟蛋。为了这4个孕育中的生命,他将工程延期23天,造成直接经济损失万余元,最终成功地把小鸟搬到了“新家”。
工程为小鸟停工
2000年4月20日,华翔工程队经理纪宪华吃过早饭,兴冲冲地赶往青岛橡胶六厂。一个星期前,他接下了拆除该厂锅炉房的工程。根据施工计划,拆除锅炉之前先要拆掉一个高达46.3米的烟囱。
纪宪华远远就看见脚手架耸立空中,已与烟囱齐高。看来今天上午就可以动手拆除了。
奇怪的是,十几位工人全都站在烟囱旁边议论着什么,没有一个人干活。
“纪经理,我们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哩!烟囱顶部有一个喜鹊窝,老喜鹊正在孵蛋,被我们吓飞后,一直在天上叫个不停,您看这乌窝怎么办?”
纪宪华这才注意到“喳喳”的鸟叫声。抬头一看,两只喜鹊正在烟囱上方盘旋。“我上去看看吧。n他爬上了脚手架。鸟窝很大,直径足有1米,距烟囱顶端仅半米之遥。4个灰白色的鸟蛋静静地躺在窝里。
这是4个正在孕育中的生命呀。能不能给鸟窝挪个地方?纪宪华想。但是,鸟窝是用枯树枝搭建的,易散易碎,怎样搬移才能使鸟窝不受损坏呢?
纪宪华当即直到了青岛市鸟类环保站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站长李声林。李站长说,如果现在移动鸟窝,恐怕喜鹊会受到惊吓,不敢再去孵蛋;要搬,最好等到小鸟出世10天之后,因为那时老鸟对小鸟感情已深,一般不会遗弃,而且小鸟已较大、容易存活。李站长还介绍,喜鹊的孵化期一般为25天左右。
这可是难题。施工用的脚手架是租来的,每天220元,工程拖延一天,就要多掏一天租赁费。另一个难题是工程限期。根据自己与橡胶六厂签订的合同,延期交工一天就要承担违约赔偿金1000元。
喜鹊在上空凄凄地叫着,鸟蛋在窝里静静地躺着。
4个鸟蛋的命运最终扣紧了纪宪华的心弦,他决定等到小鸟出世后再为它们搬家。当天上午,他找到橡胶六厂总经理徐万文。听了情况介绍,徐总干脆利落地说:“施工可以拖几天但小鸟一定要保护好!”对于六厂来说,做出这个决定实属难得,因为烟囱附近的部分闲置厂房正等着烟囱拆除后对外招租,工程延期势必让该厂在经济上遭受损失。
由于不知鸟蛋已经孵了多少天,所以无法推算孵化日期,只好慢慢地等。工人们暂时歇着。每等一天,纪宪华就要损失500多元钱。4月30日下午6时许,守候在烟囱下的值班工人突然听到细嫩的叫声从鸟窝里传了出来。小喜鹊破壳而出啦!
鸟窝搬家牵心弦
李声林站长对鸟窝搬迁提出了4点要求:一、整窝搬迁,不能让鸟窝变形;二、搬迁过程中不可触摸小乌,以防小马染上人味而遭老乌遗弃,三、新址不要远离现在的鸟窝,以便老喜鹊发现;四、新址要干燥通风。纪宪华与工人们一起反复探讨,仔细推敲搬迁的每一个细节,历经6次修改,终于制订出了细致、周密的“搬家方案”。
本来,在小鸟出世后的第10天就可以“搬家”。但为了确保时机成熟,纪宪华又把时间往后推了3天。
5月13日早晨6时,纪宪华与工人们到达现场。这是一个精心挑选的时间,因为老喜鹊一般都在早上外出觅食。
鸟窝建在一个直角三角形的钢架里边。这个钢架平时是锅炉工维修烟囱用的。由于鸟窝“躺”在钢架内部,如果直接抱出来,必然受损变形,因此决定连钢架一同“搬”下来。
工人王震戴着墨镜,背着气焊工具,爬上了高高的脚手架。他的任务是将钢架与烟囱外壁的4个连接点割断,这样钢架才能与烟囱整体“脱钩”。
由于搭建鸟窝的树枝干燥易燃,为了防止气焊产生的火花散落在鸟窝上起火,工人刘海峰在王震的下方不停地向切割处洒水。
6时30分许,切割开始。清晨的阳光沐浴海风而来,与气焊的火花交相辉映,“滋滋”的切割声惊动了梦中的小喜鹊,小家伙一起“喳喳”地叫着。
7时许,最后一根钢管与烟囱脱离,整个钢架与鸟窝一起轻轻落入网包。
网包悬在空中,上方被一根很粗的缆绳吊在脚手架顶端。网包开始从高空下降。46米、30米、20米……滑轮慢转,网包轻落,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屏声息气,生怕弄出什么声响吓着了网包里的4个小生命。就在这个时候,喜鹊父母双双飞回,发现了正在降落中的“家”。它们急切地飞来飞去,惊恐地呼喊鸣叫。
慢一些,再慢一些;轻一些,再轻一些。最后网包终于平安着陆。
随后轻轻地褪掉网包,一个精巧的鸟窝便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或许有些受惊,4只小喜鹊紧紧挤在一起。
一刻也不敢停留,两名工人托住钢架,赶忙向喜鹊的“新家”走去。“新家”的选址是20米外一幢4层楼的屋顶平台。平台很大,足有300平方米,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并用砖块垒了一个宽大的底座。
鸟窝被抬上来了,两名工人小心翼冀地将钢架平落在底座上,然后轻轻抽去三角形钢架。至此,鸟窝搬迁宣告成功!
圆圆的、亮亮的太阳,已经爬上了上午8时的天空,拖延了整整23天的烟囱拆除工程终于开工了。
小鸟远行后的惆怅
7月25日,烟囱拆除完毕。
为了给小鸟搬家,开工日期拖延了23天,纪宪华的直接经济损失高达1.2万余元。另外工程延期还影响了他接手其他工程,间接损失更大。
纪宪华1956年出生于青岛的一个贫苦工人家庭,兄妹6个,他是老五。初中毕业后下乡,回城后当过建筑工人,干过厨师,80年代起靠卖海产品维持生计。妻子的文化比他高,11年前与他离婚,他独自带着2岁半的儿子,尝尽艰辛。每天他蹬着人力三轮车到码头上买鱼虾扇贝,贩到城里来卖,儿子就坐在三轮车里。每年夏秋“封海”期间,无鱼可卖,他就给渔船老板看网。
这样的日子熬了多年。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做起了工程。由于他讲信誉,工程质量过关,很快赢得良好的口碑,工程越来越顺,窘困的日子渐渐成为历史。到今天,他已是身价百万的富翁了。
然而他这个“百万富翁”的口袋里却没有几个钱。由于工程款拖欠等原因,他常为两三万元的流动资金发愁。所以说,鸟儿搬家给他造成的经济损失,仅直接损失部分的1万余元就不是个小数。
纪宪华不抽烟,不喝酒,生活俭朴,平时外出一般都挤公交车,朋友们戏称他为“公交车上的百万富翁”。现在,他仍住在很旧的房子里,买房还只是一个没有具体日程的计划。
1998年,一位年轻的姑娘走进了他的生活,即他现在的妻子宋慧慧。宋慧慧不仅漂亮,而且心地善良。这次给鸟儿搬家,她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每晚都要凉好一壶白开水,留给丈夫第二天送给小鸟。
喝着白开水长大的小喜鹊,翅膀一天比一天硬。纪宪华对鸟儿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牵挂,总怕它们哪一天会飞走。
2000年7月28日早晨,纪宪华又一次登上楼顶平台。今天的情形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喜鹊们的叫声大而且密,在鸟窝上空不停地飞来飞去。
鸟儿是有灵性的,喜鹊们真地要飞走了。一串密如鼓点的告别曲之后,6只喜鹊腾空而起,结队往西北方向飞去。
喜鹊一般呈波浪式向前飞行,6只喜鹊,后浪推前浪,自由地飞翔,飞向远方。
这一次,鸟儿恐怕真是一去不复返了。但在以后的日子里,纪宪华几乎每天都要登上楼顶等待喜鹊们归来。‘
8月12日,青岛,午后。纪宪华锁着眉头,声音很低,“15天了,已经连续15天没有看到喜鹊了。”空旷的楼顶平台上,鸟窝里已经没有了主人,纪宪华蹲在空空的鸟窝前,追忆着小鸟们在时可爱热闹的情景。
(摘自《劳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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