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 谢宗玉
绘画与诗配画:“跟大师开个玩笑。”
谢宗玉:彭老师,我们太熟悉了,套客的话就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首先,我想从我最感兴趣的话题说起。其实相对你的文章来说,我更喜欢你的钢笔绘画,那真是一绝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非常优秀的。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画家,线条在你笔下,特别富有灵性,看似随意的线条,根根都精美绝伦。而且你的创造力非常强,怎么画就怎么有。从意象、构图、主旨和审美上看,都是一流的。远远强过绝大多数职业画家。并且,听你说,画这样的情趣小画,你甚至都不需要打草稿,提笔就来。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开一个大画展,肯定会把那些不了解你这方面才华的人吓一大跳。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过绘画方面的专业训练?你的绘画灵感来自什么?还有,你的这些情趣小插图有没有什么师承?我记得以前也看过类似的情趣插图画,只是你的插图特别富有想象力和表现力,将它们放大,就是一幅幅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风俗画卷。
彭国梁:太过奖了。至今为止,我还真怕别人称我为画家。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胡乱涂鸦》。其中有这么一段:“我从来就没有画过画。三月二十二日之前,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因此,二零零七年的三月二十二日,对我而言,也就真正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日子了。那一天晚上,我到一位茶文化研究专家曹进的家中作客。他家从一楼到四楼的走廊上,参差不齐地挂满了弥漫着诗意和想象的画。一问,原来是他儿子画的。他儿子刚从国外归来,前两年还出版过一本《洪通——台湾素人画师》的书。洪通?这书我有。而且,我记得洪通是一个很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画简直可以说让人过目难忘。洪通五十岁以前从未画过画。五十岁之后的某一天,他忽然发疯似的画起画来,且在台湾形成了一种洪通现象。就是那天晚上,我从曹进家归来,便找出了那本《洪通——台湾素人画师》。我开始重读。读着读着,便不由自主地拿起笔来,画了一幅四不像的自画像。而且,画完之后还不过瘾,就再画。后来我数了数,那天晚上我胡乱涂鸦近三十幅。现在看起来,那些画实在是可以用‘可笑至极’或‘不堪入目’来形容。我不会素描,也没有写生,我就是信笔由之。有个朋友见了说,你这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没有透视,也不合比例,不过线条看起来也还舒服。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画些什么。只是我画的时候感觉良好,有一种快感。而且,只要拿起笔在纸上画来画去,我的心便静了下来。”
我一直喜欢画。也收藏了不少与画相关的书。我二楼有一间书房,装的全都是图文类的书。比如《西谛藏书珍本小说插图》、《中国古画谱集成》、《点石斋画报》、《图画日报》、《四库全书图鉴》、《世界名画家全集》、《世界雕塑全集》、《中国雕塑史图录》等等。我也主编过一些与图画相关的书,如和杨里昂先生合作主编的《跟鲁迅评图品画》中外两卷;《名作家的画》中外两卷。我还写过一本《跟大师开个玩笑》,那是从世界上最著名的六十个画家中挑出来的二百多幅画,我在每一幅画的下面配上或长或短的诗与散文诗。
如果说有什么师承,那我的师承便是我二楼的这些图文书。说到灵感,说出来也许你会觉得好笑。我看画,看到某一幅,感觉那画我喜欢,线条也简单,估计我也能画,于是就提笔画了起来。因为我没绘画的基础,也就没办法真正的临摹。从我下笔开始,就与我看到的那幅画“背道而驰”。于是,我就把那画丢开,按我自己想法画将起来。我的画,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一开始,可能我的脑海中想着要画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可等我画完,经常是与原来的想法相差万里。
还有,我画画不是“甚至都不要打草稿”,而是我“有史以来”从来就没有打过草稿。百分之分的信笔由之。有的自己满意,有的自己不满意。但我都留着。现在有二三十个画稿本了。画了很不满意撕掉的,从动笔画第一幅画至今,加起来估计只有十来页。敝帚自珍吧。
谢宗玉:记得若干年前,你与何立伟老师有过图文合作的经历,而且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在不少报刊杂志开过专栏,《南方周末》还隆重推介过。结集出版了七本的图文书籍,市场效应也挺不错。请问你如何评价何老师的漫画的?你后来的钢笔插图画有没有从他的漫画中获得什么启示?既然你自己也画,并且有将语言形象化的表现力,为什么你没有自文自画?而充满机智的格言警句很多作家都有,何老师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作为他的合作伙伴?
彭国梁: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事了。一九九六年,我从长沙市广播电视局调到长沙市文联,主持《新创作》杂志。为了活跃版面,便开了个“文与画”的栏目。首先是我的文,何立伟的画。这个栏目很受欢迎。当时《家庭》杂志的两位编辑看了,来湖南长沙组稿时,就和我聊,要我和何立伟也在他们的杂志上开设一个专栏。题目就叫《第三只眼看家》。每期六幅。谁知这个专栏一开,便开了四年。因为《家庭》杂志的影响大,其他的一些报刊也找我们开专栏。我记得当时至少有十余家报刊开了我们的专栏。二零零一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我们的图文书四本,即《闲文闲画》、《情文情画》、《怪文怪画》、《痴文痴画》四本,不久,这四本就被香港三联书店买去了版权。二零零三年,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了《第三只眼看家》和《是是非非》,之后,长江文艺出版社又出版了《色拉情画》。何立伟的画有灵气,有趣,线条简单,且与文字有机结合,又来得快。有人找我要开专栏,我问何立伟,画不画?他说画。然后我就把文字或者说段子写好给他,他很快就画好了。不是何立伟找我合作,而是我找他合作。我接的单,我提供文字,然后稿费二一添作五。他觉得合作也还轻松愉快,也就合作了好多年。我的钢笔画走的不是他的路子。他的简约,我的要繁复些。我是有意与他的画保持距离,我就是怕别人说我的画像他的。我现在还不想“自文自画”,不想借助文字来“相得益彰”,我就是想“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谢宗玉:记得你曾给摄影家卓雅的五百余幅照片配上诗歌和散文诗,还结集出版了两本书《太阳起床我也起床》、《月光打湿了草帽》。在文坛和摄影界都反响不错。当时我也读过这两本书,觉得你的诗文为卓雅的照片增色不少,夸张地说,你的诗文成了她系列照片的灵魂。我们都知道,给照片配诗文是很考究一个人的艺术感觉和文字功夫的,何况这么多照片。你当时怎么就想起要给卓雅的照片配诗文的?你是怎么评价她的摄影的?再是,她的摄影对你后来的钢笔插图画有过什么影响吗?你似乎对诗文配画有瘾?我估计这些对你后来的钢笔画,都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吧?
彭国梁: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我与卓雅就相识了。最开始是湖南新闻图片社的一个杂志要发卓雅的摄影作品,卓雅让我为之配上一些文字。我很喜欢卓雅的摄影。她的摄影很静,有诗意。我只要一见到她的摄影,就有一种想写诗作文的冲动。也是一种机缘。大约是二零零三年吧,我主持了近八年的《新创作》(后改为《创作》)易主。我也就轻松了起来。有一天,与新上任的岳麓书社社长丁双平先生喝茶,他听说我没搞杂志了,便要我帮他们社做书。那一次的聊天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他说:“你已经编著了那么多书,但都是这里一本那里两本的。你如果锁定一个好的出版社,比如岳麓,我不敢答应你最高的稿费,但我可以用最好的装帧设计、最好的印刷来包装。你只要坚持做上二十本书,想不成为出版家都难。”这几句话极具煽动性,对我真是莫大的鼓舞。于是,我便下定决心,认真地做书。做什么书呢?我想到了卓雅的摄影。卓雅在新疆、西藏、云南、贵州以及湖南的湘西等边远的地方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其中小孩是一大主题;原生态的民俗民风又是一大主题。我把这想法与丁社长一说,他说好!再和卓雅一商量,她立马就给我寄来了一大堆照片。就这样,我的配诗配文工程便开始了。两本书,一本《太阳起床我也起床》,一本《月光打湿了草帽》。五百余幅照片,五百余首诗和散文诗。那一段时间,我真的是整个的身心都沉醉在诗意和童趣之中了。后来,又出了一本《跟大师开个玩笑》,走的是同一个路子,只是将摄影换成了世界名画罢了。今年我在湖南文艺出版社还出了一本颇有意思的书,叫《世界文学史上最美的诗歌》,我从古今中外的世界名诗中挑出我有感觉或者是有话要说的诗一百余首,然后我与之对话。或各抒己见或借题发挥。走的路子与上述的配诗配文依然类似。你说我对诗文配画有瘾,还真没说错。我曾在长沙广电负责《空中之友》的副刊“月亮岛”时,每一期的“月亮岛”刊头便是一幅摄影作品,然后我再配上一首小诗。至于说到这种诗文配对我的钢笔画有没有产生影响,我想应该是有的吧,虽然不是很明显。
散文与诗歌:“遗憾的是,我没有沿着这条路子发扬光大下去。”
谢宗玉:《散文选刊》的主编王剑冰曾如此评价你的一组散文《城市景象》:“是彭国梁通过细微的观察写出的心灵之声,其描写当代社会的世生相,幽默中拌进了嘲讽,点出正面的发展中带有的负面杂质。”出书之前,这组散文还在曾在《潇湘晨报》开了半年的专栏,反响很不错。很多读者甚至将文章剪贴下来。后来,你的这些文章结集成书,取名《繁华的背影》,由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当时蒙你赐书,我也是一口气读了一大半,感觉你把平庸城市的诗意、疼痛、呼吸,以及阴暗都写出来呢。并且涉笔成趣,运斤成风,柔婉的笔调颇有四两拔千斤之效。一般作家,从乡村来到城市,总找不到提笔的感觉。请问你为何这么熟悉城市,仿佛城市每个角落发生的琐碎你都清清楚楚?而你又是如何从嘈杂、浮华、琐碎和平庸的城市生活中提炼出诗意和深刻来呢?还有,这组文章你是日积月累写出来的,还是先有一个大策划,然后批量产生的呢?作家如何融入城市生活,你应该很有发言权,请你也从这方面谈一谈。
彭国梁:我是一九八六年调到长沙市广播电视局的。一到长沙,因为当时单位没有房子,我便自己找房子住。我当时在河西的溁湾镇的一条巷子里住过,每天上班和下班,都要经过白沙酒厂,真正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后来又在一个叫“五堆子”的地方租住过。再后来呢,住到了杨家山。二十多年的时间,我就穿行在长沙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可以说,《繁华的背影》这本书中的文章,所关注的全都是城市底层。其中的垃圾王、送煤的、拉二胡的、修单车的、开馄饨店的等等,都是我亲眼所见甚至有过交往的。他们的有些经历我仿佛感同身受。我的那一个系列的文章,是因为先在《潇湘晨报》上开设专栏,一周一篇,写着写着,感觉就上来了。再之专栏推出来之后,社会反响也好,有不少朋友也打来电话,说如何如何好。人一听到好话,就来劲。后来,《散文》、《布老虎散文》、《岁月》等杂志也发表了不少。其中《布老虎散文》连发了几期,有一期一次就发了十几篇。这一个系列的散文发表后,又被多家选刊选载,比如《散文选刊》、《小小说选刊》和《杂文选刊》等。还有年度的散文选、小小说选和杂文选等。遗憾的是,后来我的写作又转向了,没有沿着这条路子再发扬光大下去。至于说到作家如何融入城市生活,我以为,我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个城市之中。我每天出门,坐公交车或打的。我淘书,出入一个一个的小书店。我喝茶。我洗脚。我到小饭馆吃土菜。我在地下走道买碟,听人拉二胡。我到写满了“拆”字的馄饨店与老板聊天……好像并不需要人为地去融入,因为我早就与这个城市水乳交融。
谢宗玉:还是在大学时代,我就读过你不少诗文。不管你的诗歌,还是散文,给人的总体印象是,诗意、细腻、精致、惟美,甚至还透着一点小资和童稚,你把小情怀、小情趣和小感觉发挥得非常漂亮,看你的文章,如果不看名字,还会以为是一个女性写的。你的大胡子下面其实有着一颗温情脉脉、易感易伤的心。我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塑造了你现在的人格和文风?请问你又是如何评价你的为人之道和艺术审美情趣的?还有,你四季不变的大胡子你是如何审美的?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粗犷,还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俊逸?记得你曾对我们说过,头在胡子在!宁愿不要老婆,不能不要胡子!好有个性哈!
彭国梁:确实,我的作品中少大江东去,多小桥流水。也许这与我的童年有关吧。我在七岁以前,都是在外婆家。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家就如同世外桃园。屋后是一片竹山,还有一棵好大的柚子树。屋前是坪,是田垅,是近山和远山。外婆集真善美于一身,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还有就是天天在一起玩的同伴。桃园以外的饥寒交迫腥风血雨仿佛都与我无关。然后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在乡村度过。那乡村自然也有“斗争的残酷”,但我少不更事无知无畏,浑浑沌沌地也就到了一九七六年“文革”结束,接着就搭上了“高考”的末班车。我不记得是谁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我的胡子,说我大多的时候其实是很害羞的,我不过是用我的胡子掩盖我的害羞罢了。我是一九八九年开始留胡子的。一开始是因为懒吧,天天刮胡子真的很麻烦。后来一留,感觉还不错。我的脸有些圆,留胡子后就显得长了一些。大概留了一年吧,有人说我留了胡子显得年龄大,建议我剃掉。于是,我决心一下,便剃掉了。谁知这一剃,单位上的诸多美女便强烈抗议。比如现在中央电视台四频道的主播徐俐便是其中之一。她们说我把胡子剃掉以后难看死了。为了不让美女们受到伤害,也为了不影响市容,我又重新留起了胡子。这一留,就留到了今天。世事沧桑人情冷暖,我在“爱情与婚姻”上也是时而乐极生悲时而否极泰来。在寻找知音的路上,有的确实是因为我的胡子便离我而去的。我也很固执。我认为对我的胡子有反感的人,那将来是很难相处的。我留胡子二十多年了,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气场。如果我把胡子剃掉了,我便要无休无止地向人解释我为什么要剃胡子。再者,我的身份证上都是有胡子的,剃了胡子,我连身份证都要重办,否则,连飞机都坐不了。还有,我如果照镜子,发现原来的那个“我”不见了,我就会无所适从。“我到哪里去了呢?”胡子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了胡子,我的生命就不完整了。
书虫藏书编书:“这样日积月累,便产生了一种良性循环。”
谢宗玉:长沙曾发起一个评选十大藏书家的活动,你名列其中。长沙电视台女性频道还给你的大书房做过一个专题。我也去过你家,对你的藏书叹为观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藏书的?你的藏书过程一定很有趣,可否给大家介绍一下“此中真味”?我知道,后来你基本上是“靠书吃饭”了,你把你藏书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这真让每一个文人羡慕,请问你成为成功的图书策划人和编辑家,具有可模仿性和可操作性吗?
彭国梁:我是一九八一年大学毕业就有了第一个小书架。后来调到长沙市广播电视局后,先是有一个小书房,后分了一套八十多平米的房子,我就把最大的一间做了书房。一九九九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捞刀河畔的金霞小区盖了个四层的商住楼。最先是在三楼装修了两个书房。搬家时,把原来的书往书架上一放,发现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好多格子都是空的。于是,便想着要赶快填满。正好那几年长沙的旧书店比较发达,特别是八一路的“青山书店”,进了有好多出版社清仓的书,三折四折的都有。那个时候我买书真是有些疯狂,经常是一捆一捆地往家里拖。很快,三楼的两个书房就填满了。三楼没地方放了,那就往二楼的空房子里放。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二楼的那间空房子,也就是现在的书房,房子的正中间书堆得好高好高。我的房子是分两次装修的。我的一楼本来是想做门面出租或者做车库的,但因为书越买越多,我一冲动,干脆把一楼那个层高四米的门面也装修成了书房。就这样,我的那幢房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书楼了。我和很多的藏书家不一样,我的书是以一九七八年之后新出版的书为主的。我藏书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书本身的升值变现,而是因为真心地喜欢,还有就是作资料用。我编书写书,需要资料,于是便去买书;书买多了,又可以策划新的选题。这样日积月累的,便产生了一种良性循环。我这些淘书读书编书写书的过程,在《书虫日记》中都写得颇为详细。此中有真味,得失寸心知。有没有模仿性和操作性,恐怕是因人而异吧。
谢宗玉:近年来,你连续出版了好几本《书虫日记》,又有两本《书虫日记》马上结集出版。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孙卫卫说你的这些日记对他影响很大,并声称是他见过的图书类日记中最好的。我也读过你的《书虫日记》,觉得平凡琐碎的日子里处处藏着诗心和艺术,而你,很轻易就能从中挑出来。可以说,从你的《书虫日记》中可以看出,你一直都是过着一种诗意盎然的生活,尘杂中的种种俗事从来就没有影响到你的心灵。而事实上,相对于其他文人来说,你其实也挺有市场经营能力的。请问你是如何处理好入世和出世的关系的?又是如何淡看红尘,保持内心的清洁和童稚的?再是,你写《书虫日记》的初衷是什么?
彭国梁:有一个成语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意思是上帝给你关闭了一扇门,同时又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我曾经做《新创作》杂志,那几年感觉良好,风生水起的。忽然有一天,有人说要“改革”了。于是我也就被“改革”得闲了起来。这一闲,真好。我就开始做书。如果杂志曾是我的门,那书就是我的窗。我曾在《书虫日记》的序言中写到过我写日记的由来。那是二零零四年底,我参加了湖北十堰的一个民间读书年会。会上,《日记杂志》的自牧和于晓明倡议,说是请几十位书爱家同时写二零零五年元月一日至十五日的日记,叫“半月日誌”。谁知我一写就写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天,依然乐此不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过着一种与书为伴的生活,每天淘书读书编书写书与爱书人在一起喝茶聊天,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我明白一个道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人一辈子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天,我得把每一天过好。要对得起自己。名和利我都爱。但如果有些名和利让我难受让我别扭,那我就敬而远之。我曾和一位“权威人士”聊天。我说你就是官再大,大到国务院的总理了,也与我无关,因为我不走那一条道;你就是再有钱,钱多到了李嘉诚的份上,我也不眼红,因为你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一把钱给我。但如果你不摆谱,愿意像朋友一样与我往,我也不会有“酸葡萄”的心态。我现在择友的标准是,在我和他或她的交往中高不高兴,愉不愉快?赚钱也是一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我讲究一个过程。如果那个过程让我难受,就是再多的钱我也不在乎。我每天睡觉前写日记,有没有高兴和愉快的事呢?有,好,这一天没有白过。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今天一天有没有两件高兴和愉快的事在等着我呢?没有的话,就赶快想办法。比如请人喝茶吃饭,比如去做个按摩洗个脚什么的。还有逛书店。还有与远方的朋友打个电话。我很容易满足。以上这些都能提高我的幸福指数。
谢宗玉:听说你最近新出版了一本《趣趣留心——写作真的很好玩》,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是教青年文学爱好者如何写作的吗?你的文风一向轻松诙谐,好玩幽默。不刻板,不装深沉,充满童稚,希望这一本也是。很多作家表示写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至少我自己现在对写作越来越没感觉了,你为什么觉得很好玩?
彭国梁:其实,这也可以称之为一本“书话”,只是所谈的大都是与“作文”相关的书。我是从一个“趣”字入手的,尽量地想写得轻松随意。我收集了不少与“作文”相关的书,有很多写得太像“教科书”了。我这本书是经过了读者检验的。起因是湖南教育出版社有一本杂志叫《中学生百科》,当时湖南文艺出版社的社长刘清华在那个杂志当主编,他让我在杂志上开一个名为“作文招招鲜”的专栏。每期两篇,每篇五到七百字。所谓的“招”,就是招数,就是套路。一篇小文章,便是一个招。没想到这个专栏很受中学生的欢迎。专栏一共开了三年。我记得专栏开到一年的时候,责任编辑姚晟女士告诉我,他们的主编说要给我加稿费。由每篇一百加到每篇一百五十元。因为受读者欢迎,主编主动要加稿费,这对作者来说,当然是很高兴的事,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我写作,因为是写我想写的东西,所以没有太大的压力,写完以后也感觉心情舒畅。每当我写完一篇自己感觉也还满意的文章时,我内心的那种喜悦真的是难以言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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