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刘世河
进了腊月门儿,春节的脚步便越来越近了。随着大街小巷的年味渐浓,那年腊月母亲来青岛的一幕不禁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记得那天恰好是小年儿(腊月二十三),我和妻正商量着要给老家的父母买些年货快递回去。这时突然接到母亲电话,说想孙子想得不行了,非要来青岛一趟看看。我说反正过完年我们就回去了,十天半月都等不了?母亲却来意已决。
我拗不过,只好答应。
母親是个急性子,放下电话,即刻动身赶往火车站,几个小时后就到了。
祖孙见面,又亲又抱,自是一番亲热,连我都心生醋意。
吃过晚饭,我悄悄来到母亲的房间,自然问到村里几个发小的近况,母亲却闪烁其词答非所问,分明是心不在焉。我想母亲定是一路颠簸,乏了,便说:“妈,要不您先睡吧,明天咱娘俩再唠。”
“不困,不困,明天我还得赶回去哪!”母亲拽拽我的衣袖,欲言又止。
我再三追问,母亲才吞吞吐吐道出了她的真实来意。
“娟子(我爱人的小名)的服装店过年那几天是不是很忙啊?”
“对啊!那几天生意特好。”
“那——这几天能赚不少钱吧?”
“比平时翻几番吧。”
“那——你看这些钱够不够补上那几天赚的呀?”母亲边说边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用花手帕包着的小包,缓缓打开:原来是厚厚的一沓钞票。
“妈,你这是干啥?”我顿时一头雾水。
“嘘!小声点,别让娟子听到。”母亲起身将门轻轻关好,接着说,“这些钱都是你们平时给我的,我也花不着,我寻思着给你拿来,你就说是单位发的奖金或者说是你自己攒的小金库,过两天呀,你再拿出来给你媳妇,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过年那几天就别开门了,咱们一大家子今年也过个团圆年。你们都5年没回家过年了,你爸啊,每到年三十晚上,喝着你给他捎回去的好酒就念叨:‘酒再好有啥用啊?也没人陪我喝,真是越喝越没味。说着说着呀,就一个人在那里抹眼泪儿。再说,我看你爸的身子骨呀,今年……”母亲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一旁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是啊!这些年,妻一直经营着一家服装店。每逢年底那几天,生意都格外忙,一向会过日子的妻因为舍不得那几天不菲的收入,所以我们就总是等到过完年,生意转入淡季时再回老家一趟。不过,年前总会特意购置一些年货快递过去或者让在这个城市打工的老乡捎给父母,总以为如此一来,自己的良心就会稍稍安些。
母亲的一番话,于我犹如当头棒喝。我恍然明白,做生意有淡季旺季,淡季了才肯关门回家,可亲情又哪有什么淡旺季呀!
我紧紧攥住母亲的手,无比坚定地说:“妈,这钱你留着,你回去告诉我爸,过两天我们就关门歇业,回家过年,让我爸敞开酒量等着,儿子要陪他一醉方休!”
“这可好了!这可好了,老头子,这回你可高兴了吧!”母亲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眼里居然有了泪,我知道,那是喜极而泣……
(摘自《大公报》 图/矢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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