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摘 要:《故乡》一文中人物描写细致传神,人物的形神在鲁迅先生的笔下活灵活现,特别是本文的对话描写暗藏玄机值得推敲。本文尝试从文中“我”的“无话可说”和“欲言又止”现象中梳理人物的内心变化。试图在层层推进中将“我”的矛盾、彷徨与希望清晰展现。
关键词:无话可说;欲言又止;希望
《故乡》是鲁迅于1921年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以“我”回故乡的活动为线索,依据“我”的见闻感受,着重描写了闰土和杨二嫂的人物形象,从而反映了辛亥革命前后農村破产、农民生活痛苦的现实;同时指出封建思想遗毒害人,劳苦大众精神被束缚,人性被扭曲,人与人之间的冷漠、隔膜,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的强烈不满和改造旧社会、创造新生活的强烈愿望。
语言描写是《故乡》一文中大量使用的人物描写方法。文中有“我”的内心独白(与自己的对话),“我”与母亲的对话,“我”与宏儿的对话,“我”与闰土的对话,“我”与杨二嫂的对话,母亲与闰土的对话,水生与宏儿的对话,水生与闰土的对话……这些对话为我们展现了“故乡”这个特定情境中人物随时间变幻而“退化”的个性特征和精神世界。这些对话看似浅白如常,细细推敲却又处处暗藏玄机。文章对话中我的“无话可说”和“欲言又止”的现象颇值得推敲。按照行文的顺序,笔者将文中部分对话做了摘录并加以分析。
“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这两段内容属于“我”的内心独白,是“我”与自己的对话。在异地谋生的“我”此次回乡距离上相隔二千余里,时间上相隔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来“我”并未回乡。“我”对故乡的记忆应该还是二十年前的印象。这个景象应该说在辗转两千余里的路途中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我”脑海中。可是当现实的故乡景物出现在眼前时,“我”却惊讶得难以置信,以至于发出“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这样的感慨。那么,假如我的故乡曾经美好。“他的佳处”“我”应该能够脱口而出。可是此时,“我”却既“没有影像”也“没有言辞”。这个“无话可说”是为什么呢?从“我”的自我解释中我们稍作推敲便不难发现端倪。“故乡本也如此……本没有什么好心绪。”故乡真的本就如此吗?如果本就如此又何来惊讶呢?真实的情况是故乡变化了,而且是变差了!其实,“虽然”、“未必”这两个词语已经说尽了故乡的萧条,经济情况已经大不如前。“我”不愿承认现实,只不过是对故乡的人还有美好的希望罢了。
那么就说说“人”吧。当“我”和母亲聊起闰土时,对话如下:
现在我的母亲提起了他,我这儿时的记忆,忽而全都闪电似的苏生过来,似乎看到了我的美丽的故乡了。我应声说:
“这好极!他,——怎样?……”
在说这句话之前,“我”沉浸在对美好往事的怀念中。那神异的图画,那绚丽的色彩,那头戴毡帽的“小英雄”,那稻鸡,角鸡,鹁鸪,蓝背,那“我”素不知道的新鲜事……都忽然闪现。以至于我脱口而出“这好极!”然而,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怎样?……”一把将“我”从虚幻的回忆中唤醒。此处的“欲言又止”表现了作者内心的矛盾和失望。“我”希望在萧条衰败的故乡能保留一点美好的东西,特别是精神层面的。然而,“我”已经从“萧索的荒村”“瓦楞上抖着的枯草的断茎”和母亲的“藏着的许多凄凉的神情里”预感到了希望的破灭,只是不敢去证实罢了。所以,此处的欲言又止已经暗示了后文希望的幻灭。
行文至此,作者似乎正一步步将希望掐灭,好像还嫌失望不够彻底。接着就设置了杨二嫂的登场,她的出现进一步浇灭了“我”残存的希望。
“那有这事……我……”我惶恐着,站起来说。
“我并没有阔哩。我须卖了这些,再去……”
“阿呀呀,你放了道台了,还说不阔?你现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还说不阔?吓,……”
我知道无话可说了,便闭了口,默默的站着。
这一处的对话中,“我”先是因为自己忘却了杨二嫂而惶恐,以为自己的“忘却”伤害了杨二嫂的自尊。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架势和尖酸刻薄的话语,“我”毫无招架之功。开始时,作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我”还试图解释自己的谋生的不易,努力地希望和“杨二嫂们”站在一个阵营里。希望自己与她之间能有交流和理解。但杨二嫂的"阿呀呀,你放了道台了,还说不阔?你现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这段话将“杨二嫂们”和“我”划清了界限。农村经济破产,小手工业者的道德底线破裂,封建尊卑思想和等级观念的枷锁将精神束缚……这残酷的现实进一步将“我”的希望打破,但希望还没有彻底破灭,因为闰土还没有登场!
“我”想到故乡,首先想到的是闰土。“我”把对故乡的仅存的美好也寄托在了闰土身上。终于等到闰土登场了,可是这早已不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小英雄了。“灰黄的脸,破毡帽,薄棉衣,长烟管,松树皮一般的手”先在视觉上给了“我”狠狠的一击,我脑海中的关于故乡的美好的记忆愈加破碎。
这是一出悲剧!鲁迅先生曾经这样给悲剧定义: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富足、平等、安宁、温暖……这些有价值的东西通通毁灭了。在故乡,杨二嫂是个悲剧,闰土是个悲剧,就连“故乡”本身也是个悲剧……
“我”在精神上陷入孤独,和杨二嫂和闰土都无法进行精神上的交流。“我”寻求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这种关系被狭隘、愚昧、自私、势利……粉碎了。故乡不仅在经济上衰败在精神上也已经颓废。现实的“故乡”成了精神离散,活力丧失,没有温暖、没有憧憬的地方了。我要离开!
所以当我离开故乡时,我已经“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了。然而,这种离开不是逃离而是诀别重生。是告别旧生活寻求新的“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生活。
其实这种诀别在前文中早有暗示:“只在本年,所以必须赶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别了熟识的老屋,而且远离了熟识的故乡……”“永别”和“远离”说明态度决绝,义无反顾。杨二嫂和闰土的悲剧在让“我”失望悲哀的同时也击碎了“我”当初的彷徨和幻想,促使“我”生出了新的希望。文中最后一段富有哲理的话正是这种心境的反应: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对故乡是失望的,因为故乡带给“我”的是痛苦和悲哀。然而,失望是相对希望而言的,没有希望哪来失望?该破灭的就让它破灭吧。新的希望一定会有的,哪怕它还有些茫远!
作者简介:
刘河,男,汉族,南京市扬子第一中学,研究方向:初中语文学科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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