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安贫”是坏习惯

文-王元涛

鼓励“安贫”是坏习惯

文-王元涛

关于金钱与幸福感，

理想的状态是，

有一分能力，

拥有一分金钱。

韩国三星老板李健熙的小女儿李允馨在纽约自杀时，已拥有近两亿美元的财产，就此，我们似乎可以理直气壮地论证说，金钱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感。可是，一句“贫贱夫妻百事哀”，又分明是千百年来无数前人切肤痛心的经验总结：失去金钱，所谓的幸福感也无由产生。

两亿美元巨额的金钱，为什么还无法给李允馨提供足以让她活下去的幸福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这些钱，并不是她靠自身能力获得的。作为外来之物，这两亿美元与她的生命本身从未相融过；相反，这两亿美元，恰恰带着家族的强烈意志与魔性能量，在肆意剥夺她的自由，压榨她的幸福，这就是秘密所在。

由此，我们也就明白了，所谓幸福，至少可以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免于匮乏和免于恐惧，这是幸福感的基础，属于金钱可操控范围。问题在于，人们对幸福的追求，更在乎第二个层面，如拥有爱，受尊重，心灵自由——这三条，仅靠金钱是无能为力的。正如大俗话所说，钱能买来房子，但买不来家；钱能买来随从，但买不来朋友；钱能买下全城的风筝，但买不来放风筝的心情。

这样一梳理，再来理解金钱与幸福感的关系，就很清晰了。你的能力太弱，或者能力没有得到基本的开发，连第一个层面的匮乏与恐惧问题都难以解决，那么，除了努力流汗拥抱金钱外，哪里还有闲工夫抱怨呢？金钱决定幸福感，对你而言就是绝对真理。你当然也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你总该先有机会“视”过金钱才行啊。

同样，在幸福感的高阶领域，你一味迷信金钱的力量，那就是一种愚昧的自欺。我曾经长期迷惑浙江“泽熙证券市场操纵案”主角徐翔的人生选择。凭个人能力，他炒股票赚的钱已经八辈子花不完了，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甘当“黑手套”，为权势者火中取栗？按常理来说，一个人，如果有能力赚很多钱的话，自然也该有能力安顿好自己的幸福感，他为什么是个例外？现在想来，也许，一名赌徒的“幸福感”，是异于常人的，他迷恋用第一个层面的方式，生生砸出第二个层面的幸福感来，除了法律，谁又能挡得住他？

在我们的传统中，有一个最坏的习惯，就是不分层次地鼓励人们“安贫”。荒唐的时代里，连“越穷越光荣”这样的口号都喊出来过。说到底，如果一个社会不肯让大多数诚实劳动的人得到体面生活的幸福感，而只一味哄骗我们蔑视金钱，这就是非常下作的统御术了。

同理，很多人一旦察觉自己不幸福时，往往第一反应是谴责欲望，尤其是谴责对金钱的欲望。这也是不公平的。关于金钱与幸福感，理想的状态是，有一分能力，拥有一分金钱。但我们分明知道，理想状态从来不存在，而想认清自己能力的边界，则是相当困难的。因此，边界失守，欲望才不得不跳出来为非作歹，它自己也一肚子的委屈呢。

说起来，幸福感就是一个淘气鬼。比如一个乡下出身的孩子，能够在长春这种安静的城市安家落户，并且工作顺手，朋友靠谱，于是就会有很强烈很实在的幸福感；而另一个在长春出生长大的孩子，大学毕业后依然留在长春工作生活，泯然于众人，就十分地不甘心，总想折腾，要出国留学，要换到北上广深一线城市安身。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心灵深处一度存在的幸福感差异，与金钱并没有很大的关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