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曹亚丽
越过一座小桥,就是当年梅工作的那家邮局了。那时候梅坐在高高的绿色柜台后面,神色矜持。那时梅喜着红装,在小镇年代久远因而显得特别晦暗的老邮局里,梅是极鲜亮的一点。
每次我吻梅的时候,小巧玲珑的梅都要费力地踮着脚,梅不肯用手抱我,她说她要保持女孩的自矜,“我不能显得太主动”,梅睁着眼睛很认真地告诉我。我说可是这样很累,梅笑了,爱情本来就是累人的嘛,梅说。
我第一次看见梅是到邮局去取稿酬汇款。梅捏着我的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问我这上面怎么不是“黑妹”?我说“黑妹”是我的笔名。梅说她明白了,“可是稿费不能给你,要单位出具证明,证明你确是‘黑妹”。我不耐烦了,敲着柜台瞪着梅:“你累不累?”梅长发一甩,杏眼圆睁:“不累!”
以后再取款当然不必再开什么证明,甚至连身份证也不用看,只是每次取款的时间都特别长。隔着高高的柜台,我不知道梅在忙些什么,也不敢多问。在小小的邮局里再也看不出什么新花样,我就看梅的后脑勺,我说唉梅你有三个脑旋呀,三个脑旋的人聪明绝顶智力超常前途光明灿烂辉煌无比。梅很高兴别人拍她马屁,一高兴就把汇款递了出来。“只是长大后常嫁不出去”,丢下这句话我扭头就逃,一路上想着梅愤怒的样子乐不可支。
那时我正多方活动,试图调到省城一家报社,来回寄信取信使我得以频繁地进出那家邮局。这让梅形成一种错觉,梅得意洋洋地静坐柜台后,大有一副姜太公垂钓的味道。
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一个花香袭人的午后,我终于伸手一使劲把梅从柜台后面抱出来。几乎与此同时我就后悔了:既已准备调走又何必如此呢?实在来说,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吻梅的时候发现其实我已很在意梅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心思重重地陪梅登山爬高,转遍了小镇周围每座山头。梅在流动的爱情中开始计划一所固定的房子,“不要太多的摆设,有你就行啦”,梅说,眼神里蕴着一大坛稠香的酒,令人陶醉。梅还特别善于想像,靠着梅的想像我看到了我们未来的儿子与女儿:儿子是个帅哥,有潘安貌子建才;女儿是个空前绝后的大美人,一个眼神晕倒一大片小男生。梅托着腮帮子,雄心勃勃地给我描绘。
梅愈是如此我愈是惭愧,那个时候我调动的事已基本差不多了,可是梅怎么办?这次调动花费了我工作3年的全部积蓄和20几年的社会关系,已使我精疲力竭元气大伤,再谈梅的调动何其艰难无望。可放弃这个机会则意味着我将终生窝在这个小镇上,碌碌无为,平庸度日。一边是前途,一边是爱情,我常常静坐发呆,为鱼与熊掌如何兼而得之殚精竭虑,苦恼不已。
这种不安的日子最终是梅打破的。梅后来自认为有权拆看我的来信,直至有一天拆出了我的调函。梅把调函甩在我脸上,说“你这个……骗子!”
我就解释说这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把握也不大,再说这不是什么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