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张力
共青团组织在全国有着一支近23万人的专职干部队伍,这支队伍具有明显的年纪轻、文化高等特点,就其从事的事业而言,又有人称他们为“青年领袖”。多少年来,这支队伍戴着用“朝气蓬勃”“前途”“希望”等词汇编织起来的美丽光环,吸引着无数渴求进步的有志青年和年轻干部。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忽然发现周围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头上的光环在慢慢失去光泽。
团干部转业越来越困难了
专职团干部,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从事共青团工作的干部。这些人必须年轻。中组部曾转发团中央组织部对各级团委书记任职年龄上限的规定,该规定从团县委正、副书记至团中央书记处书记都有具体的年龄要求。这就意味着,在共青团岗位上不能退休养老,团干部必须转业,也就是二次就业。职业既是谋生的手段,又是实现生命价值的最基本途径,所以,对于处在步入人生发展时期的青年干部来说,转业自然成为一件头等大事了。
建国初期,各地党政部门大量抽调共青团干部,因此出现了团干部调出多于调入的情况。为此,共青团中央和中共中央组织部多次发文强调,团组织既要不断向党政部门输送优秀干部,做到“一池活水”,又不能过于频繁地选调团干部,强调团干部的输送要“先入后出”、要“保留骨干,以资熟手”。“保留骨干,以资熟手”作为团史上一个特有的用语,记载了共青团干部供不应求的紧张局面,记载了共青团为党输送干部的最辉煌的历史。而今天,那个时代似乎已经一去而不复返了,团干部面对的却是另一番情景:
——某省团干部调出与调入的比例,1979年至1983年为107.8:100;1984年至1987年调出少于调入,比例为71.12:100;1988年至1990年该比例继续失调为43.7:100。近二年也未见扭转。
——某省团委几个处级干部,年龄早过“不惑”快近“知天命”,但对外联系工作几年,对方不是说没有编制就是没有职数。其中几位找工作已找得“三而竭”,反倒平静下来,看样子要在这个青年工作部门“养天年”了。单位领导不无忧虑地说,过几年共青团是不是也要成立一个老干部科了。
——某省搞过一项调查,全省共有999名招聘的乡镇团委书记,他们月工资人均80元左右,年龄平均30多岁,至今很多人仍在苦撑着。这是因为他们不甘于这样转业,这样转业的出路似乎仍要回到土地上。抱着对遥遥无期的“铁饭碗”的最后一线希望,他们欲上不能,欲下不忍。
——1987年至1992年底,某省共转业处级以上团干部56人,其中按原职级转业的31人,降半职级使用的25人,不过这25人中有11人在任命书上括上了“原级别待遇”,这就算不错了。
转业,在团内确已成为一个令人忧虑和头痛的大问题。
共青团真的是不干遗憾,干也遗憾
如今,一些过来人,常常评论团的工作:我们那个时候,多么活跃,开展各种活动,青年是一呼百应啊!哪像现在这样!—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我们”那个时候,文化设施少,信息传播渠道少,贫乏、单调是当时青年业余生活的特点。所以,搞个简单的文体活动,包括集中起来政治学习,拿份报纸杂志念一念,你再去煽一煽,就足以让小青年崇拜你一阵子。现在,社会传播渠道多种多样,谁比谁知道的多不了多少,怎么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活跃”就了得?另外,那所谓辉煌的时代是在建国初期,社会管理机构尚不完备,党、政、妇、武、团等几个部门纵横天下,团组织与团干部的位置也就相对显得突出了;阶级斗争天天讲的年代,突出政治,团的政治属性在社会上引人注目,相应地团干部的职业也令不少年轻人向往。那么现在呢?几十年传统体制下形成和建立起来的青年工作机制,随着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源配置方式的转变,随着社会利益分配机制的重新调整,共青团工作运行的某些条件已失去;社会管理方面已有上百个部门,作为小字辈的共青团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且不论这种变化是社会发展的阶段性需要还是历史大趋势,且不论其拥有多少历史的遗憾和社会进步意义,仅是这种变化与目前共青团管理机制和运行方式的不适应,仅是这种变化与旧有的对共青团活动的评价标准的落差,就足已影响社会对共青团和团的干部的价值评判。
一位团干部见到熟人,人家打招呼“忙吗?”刚要回答正在筹备一项什么活动,忙得要死,话到嘴边尚未出口,对方已经“理解”了:“你们那个地方有什么事呀,全是些虚的,赶紧挪个窝算了。”一下子被噎得背过气去,未出口的话伴着苦涩艰难地往肚子里咽。需要理解时不能被理解,成就欲望最强烈时没有成就感,成为团干部的突出心态。
一位团县委书记说:现在基层乡镇,衙门最小的是团委,活儿最忙的也是团委。武装部长是副乡级,妇联主任也是副乡级。乡里一大群副乡级。团委书记最年轻,官当然最小。配合中心工作是壮劳力,要打头阵,当先锋,本职业务只有在中心工作之余来干。
如果说共青团干部年纪轻,提拔快曾一度呈现优势并为外界羡慕的话,那么今天,随着组织人事部门对干部管理的逐步规范化,这种优势已徒有虚名了。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同一年的大学毕业生,几年之后,人家又是业务职称,又是行政级别,哪头合适靠哪头。而团干部在单轨道上“熬”,就是比人家慢。再说即便同一职级,内涵也不相同,人家是实打实的,你就是有折扣的,因为你还要二次就业,还要重新被考验、被选择,很可能要降职安排。降职被看成是顺理成章的,因为你或许是不该轮上提拔的,你或许是占了共青团岗位提拔快的便宜。
干部管理权限下放后,团干部转业的困难更大了,中层干部的转业,要靠团委自己想办法安排,而对接受单位来说,安排一个人就意味着占了一个职数,大家都想提本单位的人,这或许得赖干部管理体制的分割与封闭?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和发展的今天,不少团干部面对日新月异的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会议上、生活中,谈论起来,财政税收、金融债券、高新产业、投资政策、对外经贸……感到插不进嘴,接不上话,怪自己吗?社会分工不同,当自己踏进共青团时,岗位工作就是进行对青年人的正面教育和对团员的组织管理,从没有懈怠过。谁知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知识结构上的“瘸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怀疑自己的价值,怀疑自己的选择,忧虑自己的未来,这支队伍中,一种严重的群体失落感正悄然蔓延。
于是,人心不定,思走、思动。一位曾多年从事团的领导工作的某省委书记曾深有感触地说:“共青团工作可干,但不可也不能常干。”一位转业到中直部门的团的领导干部说:“共青团工作不干遗憾,干久了也遗憾。”一位团省委书记出身的市委书记说:“我看共青团工作不干也没什么遗憾的。”
我们知道没有人愿意否定自己的历史。我们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使他们得出这样复杂的结论?
上下求索探索团干转业出路
从共青团的生存和发展计议,团干转业的问题已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一些团的组织在几经冲撞、苦求无门之后,便已退而结网,苦练内功了。
某省团委为使自己的队伍有良好的素质,决定先严把“入口”关。对调入的团干部要求有一定的专业特长。他们还要求县级以下专职团干部中配备科技副书记,一是为了有利于工作,二是要带出一批懂业务的队伍。
团干部们在意识到了自身前景的不乐观后,也在以一种进取的姿态迎接命运的挑战。前些日子,《中国青年报》上有消息传来,某省级团校为团干部和团员青年服务,挂出了“青年职业技术学院”的牌子;又听说某地团委对机关团干部实行上下挂职锻炼;还有的地方团委制定了鼓励团干部在职攻读第二专业的政策,举办团干部微机班、经贸知识培训班、外语强化班……
今年某省一个部属的研究所工会与团委合署办公,团委书记又兼上了工会主席,从而引发了团内的一场是工会“吃”了团委,还是团委“吃”了工会的讨论。但不管怎么说,据我了解,团委现在用工会的设施搞活动,工作比以前活跃多了。我还想这位团委书记现在如果要动一下地方,似乎条件要优越一些了,至少没有理由压他半级安排。
去年12月,共青团十三届二中全会通过的《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进程中我国青年工作战略发展规划》,关于团干部有这样一段文字:“适应市场经济、机构改革和团的工作需要,着眼于团干部的长远发展,切实加强对团干部的培养、教育和管理,努力把团干部造就成为既能从事青少年工作,又能全面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复合型人才。”培养能全面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复合型团干部,看来是今后团干部培养并顺利实现二次择业的关键。作为一个团的干部,我期望着也相信着团干部转业更加美好的明天,因为那明天毕竟对于今天在岗的团干部是一份鼓舞,一份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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