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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里的深圳梦

时间:2024-05-21

洛漠

那一年我还在新疆西部的大漠深处当兵,有一天傍晚我们不知怎么就谈起了深圳。一个清秀秀的四川小伙子幽幽地说:“深圳,永远是我心中的一个梦!”

那一年我还在新疆西部的大漠深处当兵,有一天傍晚我们不知怎么就谈起了深圳。一个清清秀秀的四川小伙子幽幽地说:“深圳,永远是我心中的一个梦!”

我们都知道这个四川兵很向往深圳。在那茫茫的戈壁滩上,当我们从报刊与影视中看到深圳的每一个奇迹,我们的心情就非常激动,每个人都有此生一定要到那儿去闯一闯的想法。可现实的群山阻隔了我们的视线,深圳只是我们神往的一个概念,深圳人的生活也只是我们臆想中的海市蜃楼。我常看到那个四川兵坐在一个有风的山口,面对荒漠默然无声,而只要有人讲起南方的城市,他就会津津乐道于自己要闯深圳的宏图。他甚至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关于他以后的每一个计划,他说他到深圳后准备从一个打工仔干起,然后自己当老板办公司。他把未来的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得严严实实天衣无缝,有时候也激起了我们对深圳的向往。然而我们当时的任务和工作就是把物资运到高原上的哨所去,在那儿没有梦的美丽与浪漫,只有漫天的飞雪与风沙,还有奇寒与缺氧对生命的威胁。因而当四川兵一谈起他的深圳,大家就有些蔫蔫地想心事。有人说他当了几年兵也就放哨巡逻,深圳的门会永远对他紧闭,除了他可以上街勇斗歹徒救人救火之类,还有什么会让深圳这个城市看得起用得着?

有人这样一想又一讲后大家就默默无声,除了对深圳的一丝留恋与深深的祝福,谁也不敢再想闯深圳的宏图能够成真。那个四川兵也只好收起他的计划和方案,点上一只自卷的莫合烟叹息一声,然后把那些从报刊上剪下来的有关深圳的一切锁在箱底,每天依旧干些巡逻放哨的事,或踢踢正步再搞点瞄准射击什么的,再不就是昆仑山解冻之后,他就跟着我们的车队上山传信或送个报纸,一切平平淡淡。

不平淡的是那个夏季。当我们的车队越过三十里营房到达界山达坂的时候,由于高原上空气稀薄,带队车在半山坡上熄了火,没有错车道的公路卡住了所有的军车。车都长龙似地堵在了山坡上,好半天才见前面起动。那个四川兵背对着前车在坡道上摇车,没想到他前面的车刚起动又熄了火,由于坡陡,制动不住的车就向后撞来,把他抵在后面的车上,挤得变了形,而那摇把,不偏不斜地插入了毫无防备的他的腹部。

四川兵死了。车队的人哭了一场,把他埋在了藏北的康西瓦。整理遗物的时候,除了几件军服,就是他的深圳计划,厚厚的一大本放在了车队的荣誉室。后来指导员几次做梦都梦见四川兵谈他从前的计划,于是心里有些凄惶,半夜起来把那笔记本烧了。也许四川兵在那个世界里收到了吧,指导员再也没做那个梦,倒是自己想起来,眼里湿漉漉的。

呵,深圳,你知道吗?千里万里之外的大漠埋着一个不甘寂寞的向往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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