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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从荒野中走来

时间:2024-05-21

王春元

一个巨大的、沉积了一层又一层腐烂的植物和昆虫的尸体的湖,在亿万年前的地壳运动中,犹如盛满宝物的金碟子,被埋进地底。黄河覆盖上一层又一层泥沙。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几十名小伙子背着地质包,提着地质锤,在这里支起一个铁架子。一只锋利无比的“触角”,飞旋着向地层深处钻去。金碟子碎了。它那每一片碎叶上,都托着琥珀般的石油。

这不是童话。这就是发生在山东黄河入海口的三角洲上的胜利油田的故事。在这二千八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汇集了十一万石油铁军,开发了二十二个油田。

1

一九六二年九月十七日凌晨。

晨雾洗去天边的浓墨。黄河三角洲的垦利县东管村显现出高高的井架。

三二一三八钻井队队长陈登孝被一阵喧声吵醒。他钻出地窝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百米外的营二井钻台上,喷起了八米高的油气泥浆柱。他急忙返身拎起雨衣,朝井场跑去。

七年来,华北盆地由北向南打了八口井,都未见高产油流。营二井开钻后,石油部和整个勘探队都焦灼地注视它的进尺。华北能否找到油流,希望寄托在它身上。可是,现在迎来的却是井喷!

井架扶梯上,接连搀下被天然气呛得昏迷的钻工。陈登孝匆匆登上钻台。司钻神情紧张地把握着刹把,目光凶狠而凌厉。

“提钻!加大泥浆比重,一定要压住!”陈登孝接过刹把。四十方泥浆注入,油气依然如脱缰的野马嘶啸奔窜。钻台上的小伙子们支撑不住了,又有人被呛昏在钻台上。突然,随着隐约的颤动,井喷止住了。陈登孝心头一沉:“一定是井壁塌了……”

“队长,卸方钻杆吧。”

陈登孝一点点拉起刹把。方钻杆缓缓上升,队员们的心,象被一只手紧攥着,透不过气来。就在卸下方钻杆的一刹那,钻盘剧烈地一颤,一股黑褐色的油柱,冲开大地千百万年的压抑,直射空中。

“终于找到了!!”人们兴奋得满脸通红,有的冲过去抓起油沙,激动地大喊,“高压高产油流!”任凭泥浆和原油把他们淋成黑泥人,也任凭泪水在脸上滚流。

“立刻组织突击队,抢装方钻杆。”石油部钻井处邓处长镇定地指挥道。

第一支抢险队上去了。还没同井心的钻杆对接,小伙子们被天然气熏昏了。第二支抢险队刚上钻台,就被一百七十个大气压力的气油泥流掀翻了。

油柱凶狠喷射如初,不过才十几分钟,井场上淤满了没膝深的油泥。邓处长把目光落在刘家祥脸上。这位试油队的青年技术员在这里是对付井喷最有经验的,但是,他瘦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倒。邓处长凝视着刘家祥,一步步趟着泥浆走到他面前:“你上吧,一定要止住井喷!”

刘家祥憨憨地“嗯”了一声,挥手带着四名工人冲上去。气流掀翻了他身旁的两名钻工,扑上来的又被掀开。刘家祥象粘住了似地死死抱着钻杆。他感到胸口象被切开般地巨痛,手和腿剧烈颤抖,头昏昏沉沉地想吐,铝盔上,石块劈啪地敲砸不停……五分钟后,井喷终于控制住了,原油老老实实地从方钻杆里源源不断地流出。

九月二十三日,营二井正式出油求产,日产高达五百五十五吨。这是当时我国单井的最高出油量。它证明在这里有着世界稀有的高产高压油层,冲破了华北无油的理论。华北石油勘探指挥部从此改名为“九二三厂”。

一九六四年一月二十五日,党中央批准山东组织会战,从大庆和全国各地调集一万多名石油建设大军,云集在恳利县东营地区。

那时,国民经济刚刚渡过三年自然灾害,当地自然条件又极为恶劣,工人们住在地窝子里,吃地瓜干、棉子渣充饥,喝的是又苦又碱的盐碱水。一些人离开了钻井队。连刘家祥的妻子也劝家祥回家:“五级工,不如农民一垅葱。”但是,刘家祥用一首歌回答了妻子: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

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蓬,

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寒冷和疲劳……”

就是这支《勘探队员之歌》,激励着无数年轻人风餐露宿地艰苦战斗着。在今天听来,也许有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营二井开钻不久,遭到暴雨的袭击。暴雨过后,天水一线,油田、井场、运输车、地窝子都淹没在一片黄水中。营二井的年轻人就是唱着《勘探队员之歌》,嚼着苦涩的棉籽,手拉着手,跳进齐腰深的水中,搭起了一条摧不垮的运输线。正是这首简单的歌和从歌中透露出来的革命信念,拯救了营二井,而后才使三二一二0钻井队的年轻人,在会战坨庄胜利村时,打出了我国第一口千吨井。九二三厂由此才更名为胜利油田。

呵,《勘探队员之歌》——胜利油田石油工人心中的歌!

2

一九七二年冬天,黄河入海口北岸的孤岛地区上,三二五二钻井队同三二七三钻井队年进尺十万米的竞赛进入了白炽化的阶段。

井场上空风旋雪搅。寒冷象锥子般透过沾满泥浆的棉衣,刺入钻工疲惫不堪的体内。三二七三队指导员张庭芳站在土埂上。十部拖拉机在他面前呈双线摆开,车尾牵着一条条钢丝绳,牢牢缚住井架。

一年来,他们队的钻井速度从月钻一口井,加快到每月九口井。可是三二五二队更蝎虎,他们铆着劲儿钻,由一年一万米进尺跃为一个月一万,现在,不到十一个月就钻进了十三万米!

张庭芳扬起绿旗,用力劈下,十部引擎一声咆哮,钢丝绳顿时绷紧,小山似的钻井架微微一颤,掀起一股雪尘,缓缓移向新井位。

张庭芳满意地走下土埂。这回仅用了三十分钟。但是,当他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凝住了。远处,风雪中,三二五二队的小伙子穿着背心,从一个刚挖好的泥浆池跃出。“怎么,五二队又挖好新的泥浆池了?他们难道又要钻一口井了?真快呀,三天一口井。”张庭芳惊讶不已。

原来,五二队八个“小老虎”之一的张清林和同伴们昨晚又创出八小时钻进一千米的记录。他们一个个兴奋得睡不着觉,又跑到新钻位,砸开半尺厚的冻土,提前挖好了一个三十四立方米的泥浆循环池。

张庭芳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叫来司钻赵世伦,“铆足劲儿,撵上去!”

“等着瞧吧!”赵世伦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作为七三队的骄傲,他打过上百口井,口口优质高速。现在,他和全队队员的体力都拼到极限,疲劳得靠着井架就睡着了。他明白,考验大家的集体荣誉感和拼命精神的时候到了。他从心底里感激指导员把这最艰苦的任务交给他们。

“开钻!”赵世伦手握刹把,眼观六路,平稳而快速将钻杆钻进井内。钻台上,钻工们神情严肃,配合默契。方钻杆一提出,内外钳工推过二百公斤重的吊卡,卸下方钻杆,头抵着头,冒着哗哗喷涌的泥浆,“唰唰”地卡好悬绳器,翻身抢过井架工吊过来的新钻杆,拧紧丝扣。赵世伦重又提起刹把,钻杆飞旋钻入井内。前后十八个动作,一分半钟完成。

张庭芳摇了摇头:“不行,五二队换一根只用一分十五秒。”

“指导员”,一个提前接班的工人气喘嘘嘘地跑来,“五二队的泥浆池决口了。”

“糟糕,堵上了吗?”张庭芳紧皱眉头,朝五二队望去。泥浆是钻井的血液。泥浆循环不上,随时都会卡钻。

这时,五二队的李双全、赵庆星已经跳进泥浆池,一边用身体堵住决口,一边脱下棉衣,塞进裂隙。时间缓缓逝去,脚下可以感觉到钻杆钻进时的震颤。两个人冻得嘴唇青紫,血似乎也凝住了……

张庭芳伫立钻台,久久地凝视飞雪中巍然站立的三二五二队的井架,眼泪大粒大粒流了下来……

这,只是八万“胜利”工人英雄业绩的点滴!

河口地区的“五过硬井下作业队”,在河口油田的开发中,由于风雪封野,水源供应被切断,他们捧起一把把雪吃,两个月中,硬是吃光了方圆一里的积雪!

英雄的二二二地质队,“两个馒头一壶水,为找油不怕跑断腿,”纵横跋涉千里,夏天顶着暴雨放炮勘测,冬天,用地质锤砸开冻成冰坨的馒头,顶风而餐,连续两个年度突破地震剖面一千公里。

孤岛采油队遭受黄河凌洪的袭击,巨大的冰凌切断了一排排电线杆。他们用草袋筑起围堰,在饥饿和寒冷中坚守油井计量站达两天两夜。

第二年,当三二五二钻井队钻井进尺奇迹般地突破十五万米,创世界最高记录时,一位记者问外钳工庞志江:“打十五万米那么苦,你们这些十七八的小伙子哭过吗?”

“没有,当时并没觉得怎么苦,但是,当我离开井场,看见就在我们身旁,别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轻松地边聊天边干活时,我哭了。我第一次感到,我们太苦了……”

“那么,再打十五万米,你还会去拼命吗?”

“我想,我们会的,因为,十五万米给了我们生命般的荣誉”。

记者的眼圈红了。庞志江,同当时开发油田的大多数青年一样,只是个学徒工。但正是这些学徒工,创造了那令人感动的奇迹。

孤岛油田指挥部副指挥曾旭初感慨道:“油田是黄河的恩赐。但是,没有这些主人般拿出性命拼搏的学徒工,油田的开发至少会推迟几年。应该说,油田是属于这些不计报酬的学徒工的。”

3

井架一个个拖向新的探区,原野上留下了一架架抽油机。抽油机不知疲倦地一次次扬起巨大的头颅,期盼着来自祖国各地的采油姑娘。

采油姑娘穿着新衣裳,踏上这块浸满汗水和热血的土地,望着座落在一片片黑黢黢的丛林中,或隐没在一人高的荒草中的自喷井、抽油井,心里充满了新奇。但是,当她们知道,采油工要黑天白日到处跑,到抽油机头下取黑呼呼的原油;要记录表盘上的各种数据;要根据井下出油的情况,及时调节小碾子般沉重的阀门;荒草中隐伏着蛇,沼泽地是成群的牛虻、小咬,姑娘们吓得脖子缩进衣领里。后来,当她们抱着行李走进宿舍,心全凉了。地上铺着木板,泥糊的苇箔墙,风一吹呼呼地颤悠,房顶是油毯,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领队师傅才走,一个姑娘咧着嘴哭了,屋里的姑娘全哭了。

夜深人静,一个姑娘用手揪着枕在头下的小花包袱,熟睡的脸上,挂着委曲的眼泪。她的名字叫周爱竹。

一个月后,这些采油姑娘独立守井、巡井了。周爱竹悄悄穿上了妈妈缝制的新衣服,沿着洒满月光的小路,提着采油样的小桶,蹦蹦跳跳地越沟穿林。水塘蛙鸣如鼓,映照着芦苇模糊的倒影。周爱竹欢快地笑了。夜里两点,她又困又乏地睡去了。过了两个小时,她突然惊醒,发现计量站的门已被人卸走。老班长面色严肃地站在面前。

“班长,门……”她惊慌地哭了。

“知道了。”班长点了点头,老大姐似地坐在她身边。“小周,想妈妈了?一边睡一边咯咯地笑。”

“没,没有呀。”她脸一下子红了。

“新衣服是妈妈做的吧?”班长平静地说,“采油时刻会遇到意外,需要奋不顾身冲上去,就是平日换清蜡刀,要爬拉杆,采油机脏了,要汽油洗,穿妈妈做的新衣服,成吗?”

“班长,我懂了。”周爱竹咬着嘴唇,竭力不让眼里打圈圈的泪珠掉下来。

“好一个要强的姑娘!”班长忍不住“扑哧”笑了。

这微笑铭记在周爱竹心里,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寒冬里,她把采油桶抱在怀里,一口气跑十几里巡井。油嘴的原油冻住了,她脱下棉衣盖上,用嘴呵,用身子焐。一年春天,十级大风,噎得人喘不过气来,她躬着身子,咬住辫梢不停地跑,一阵强风,把她掀落水沟,她用手指抠着沟壁,浑身水淋淋地爬上来,继续前进……

在胜利油田,有几千名象周爱竹一样的采油姑娘,日日夜夜,一丝不苟地巡护着河口、孤岛、胜坨、临盘等二十六个油田的数千口油井。在旷野的荒林中,人们随时能见到她们娇小的身影。

1976年,海潮凶猛地冲淹了河口地区辽河油井,一台台抽油机被淹没了。水没过宿舍窗台,采油五队的姑娘们穿上救生衣,扎好一个个木筏子,照常巡井。有的干脆守卫在计量站的屋顶平台上,直到海潮退去。孔丸慧等几位姑娘冒着六七级大风,划着橡皮艇巡井、采样。浪头一会儿把小艇掀上峰巅,一会儿又将它抛向谷底,姑娘们划着,喊着,跃身抱住油井拉杆。洪水恣肆期间,她们没有漏报一口井的资料。就是这样一些勇敢的姑娘,每年将千百万吨原油抽出,输入一条条管道,输进国家的经济命脉。她们用如花似玉的青春,使油田焕发出越来越旺盛的活力。

4

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创业者两鬓斑白,又一代年轻人接过了刹把。对这些八十年代的钻工、井下作业工来说,他们已不需去吃棉籽渣、喝盐碱水了。但是,他们所遇到的挑战与先辈相比,却另具一番意味。

三二六四钻井队的井架工李春龙被评为油田劳模后,刚回井队上班,有人跑来劝他:“春龙,这下有了名声,别那样傻干了。”

李春龙走上井架,眺望着远方灰白色的公路。“小时候,我爱乘车在疾风中奔驰,爱听在暴雨中雨刮器和谐而轻捷的唰唰声,想当一名汽车驾驶员,但是,没想到父亲把我送进了井队。我开始抱钻杆,第一次见到井中喷出油来,我象洗了热水澡,舒坦、温暖,心里充满了幸福。闲下来,我也爱摆弄钻杆,摸一摸,擦一擦。也许这太单调,可是,我和我的伙伴们觉得生活过得很有劲头。”

午夜零点,连续干了两个班的李春龙疲惫地放下大钳,双臂火辣辣的。接班的工人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他默默一数,人手又不够。“再上一个班!”他用力抖了抖肩膀,咬牙返身走向钻机。

凌晨三点,井里涌上来的大量泥砂把循环泥浆的架空槽阻塞了。李春龙脱下了棉衣,只穿一条短裤,爬进泥浆槽。他一锹一锹向外掏着。稠糊糊冷冰冰的泥浆,贴着他的下巴和身子流淌。架空槽掏净了,槽口依然不通,喇叭形的槽口两米长,四十公分宽,他使劲撮了撮冻得青紫的身子,一点点爬进喇叭口,继续伸出那断了般疼痛的手臂……

在油田,这样好的小伙子比比皆是。然而,他们却常常在恋爱问题上受到不公正的冷落。三二九四一队的常永森,自七七年到井队后,年年被评为青年突击手,但却找不到对象。孙世明主动申请从后勤调到钻井队当钻工,谈了半年的女朋友闹着和他散伙。三二六二0队的蒋泽明,谈了几个对象,都吹了。他父母急得想把他调出井队。

“谁愿嫁给‘油黑子!”“可不是,活又那么危险,跟了他们,整天提心吊胆。”一些姑娘撇起嘴角。

这又是一种挑战。小伙子们咬着牙,默默地接受下来。是呵,能献出的,他们毫不吝惜地献出了;该得到的,有些他们却得不到。在工作上,他们象撞在钻台上都能迸出火星子的硬铁疙瘩;在生活上,他们也是需要温暖和柔情的血肉之躯。

他们并不因此悲观。

“世明,你喝下这杯酒!她要散伙儿,咱不稀罕!”

“就是。要找对象,还得挑合适的呢。那些不理解咱钻井工的姑娘,一个不要!”

“要是挑不着合适的呢?”

“那,咱就跟钻机结婚!”内钳工牟爱国,三次失恋的全油田业余象棋赛冠军,一拳头擂在桌子上。

这些体格健壮的小伙子,粗犷、豪放,血气方刚。职业锻造了他们的性格,理想又使他们深深依恋着开拓者的生涯。他们当然能给予姑娘牢固、真挚而热烈的爱。他们是真正的男子汉。姑娘呵,这样的男子汉为什么不能爱呢。

“谁说不能?”原女子钻井队副指导员董爱芝羞涩而果断地站到了牟爱国面前。

“你好好考虑考虑。”牟爱国矜持地抱着双臂,并不急于求成。他听说了,有人给董爱芝介绍过几个在研究所和机关工作的小伙子。

“我早考虑好了。”

“那么一言为定!”

两只手孩子似地拍到了一起,奏出的却是令人崇敬的爱情的音响。这是心和心的碰撞,两个年轻的开拓者,为了共同的事业、理想和追求,紧紧地站在了一起。

无庸讳言,今天的油田内,并非所有的小伙子都得到了牟爱国这样的幸福。但是,也应该看到,确有越来越多的姑娘做出了和董爱芝相同的选择。当一对对新人搬入新屋,一座座新居亮起温暖、柔和的灯光,分散在旷野中的油田,更增添了勃勃生机。爱情、幸福和荣誉同时属于奋战在第一线的采油工人。

今天,胜利油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坚韧努力下,已建成为我国第二大油田。二十年来,累计生产了二亿零九百万吨原油,一百二十四亿七千万方天然气;向国家上交利税一百三十亿元,相当投资的四点八倍。今年2月11日,胡耀邦同志来这里视察,他望着遍布于荒野之上的井架,激动地说:“我想,我们全党和全国人民,没有忘记也不应该忘记石油战线对我们整个中华民族,对我们国家的兴旺发达,对我们的四化建设,立下的不可磨灭的功绩。”

是呵,那一座座直插蓝天的井架,就是一座座标志宏伟勋绩的丰碑。她镌刻着石油工人的艰难创业史,铭记着一代代英雄们的姓名。她告诉我们,胜利,就是这样从荒野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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