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周纲
黑龙江蜷缩着无声地睡去,
完达山闭着眼在寒风中战栗,
夜,张开了巨大的黑翼,
把北大荒紧紧裹在怀里。
暴风在空中打着呼哨,
雪花在空中飞旋狂跳,
凄历尖峭的寒风里,
夹着一声声饥饿的狼嚎。
天空撕碎了,土地冻裂了,
连老牧人最勇敢的猎狗,
也畏怯地躲在灶下,
不敢出外奔跑。
就在这被风雪封锁的道路上,
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身上背着沉重的药包,
大步地奔跑着,显得那么匆忙。
狂舞的雪花迷住她的双眼,
刺骨的寒风冻得她浑身打颤,
一阵阵暴风迎面扑来,挡住她,
像一块又厚又重的门板。
突然一阵猛烈的风暴,
一下将姑娘刮倒,
她挣扎着爬起来,
爬起来又被风暴推倒。
她只好顺着雪道往前爬去,
喘着气,低着头,躬着腰,
借着那一线微弱的雪光,
辩认前进的小道。
她翻过光滑的土坎,又爬上小桥,
猛抬头,看见一丛丛野兽的蹄印,
这新的杂乱的蹄印告诉她,
饥饿的狼群正在把充饥的食物寻找。
姑娘停下头,不敢前进了,
狂风里,又传来一声声狼嚎,
她睁大眼惊惶地四外搜索,
从口袋里摸出了削铅笔的小刀。
“要是……我,我碰上了,
那……那该是多么糟糕。”
黑暗中她似乎看见一群饿狼,
正对着她张牙舞爪。
姑娘的身子一下缩紧,
闭着气,不敢出一点声音,
风呵,像发现她已经胆怯,
一阵比一阵刮得更凶更狠。
往前?每一步都有生命的危险,
退后?十里外又没有一户人烟,
刹那间,姑娘的心呵,
像揉乱了的一团丝线。
“万一……可是我才十九岁呀,
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有长长的路程,
难道我就看不到自己的第二十个春天,
也不能去作我应该做完的事情?”
姑娘的头低垂下来,
焦愁地闭上了眼睛,
但那紧抱在胸前的药包,
却突燃触到了她的咀唇。
呵!今晚在那呻吟的病房里,
有多少同志在忍受着煎熬,
说不定院长和医生还在村口,
站在风雪里,等我等得心焦。
后退?!这想法多可耻呀!
她好像觉得脸上在发烧,
而那耳边的一阵阵风声呵,
也似乎在大声地对她嘲笑。
难道我报名到北大荒来的决心,
只不过是用肥皂吹起的泡泡?
难道共青团员竟不如一支小鸟,
懦弱地匍伏在地上,不敢飞高?
姑娘忽地从雪堆里挺起身来,
揉掉睫毛上的冰屑,
迎着那狂暴的风雪,
踏着狼群的脚印向前奔跑。
上坡,她背着药包往上爬,
下坡,她抱着药包往下滚,
像一个吹不散的雪球,
在茫茫的雪原上翻滚。
而在这一片荒漠的土地上,
她好像看见北大荒未来的面貌,
电灯闪着光,麦穗点头笑,
康拜因的喧响,代替了呼啸的风暴。
旷野里,再也听不见凄厉的狼嚎,
打麦场上,手风琴奏着轻快的曲调,
夜晚,每家人都把收音机扭开,
听毛主席建设共产主义的报告……
她奔跑着,仿佛觉得——
风变小了,狼叫得也不可怕了,
黑沉沉的夜空呵,
似乎变得明亮了。
她奔跑着,仿佛一张新打的跌犁,
在北大荒无垠的雪原上,
为春耕刻下了最初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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