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关 飞
相声舞台上,捧哏的与逗哏的总是假装着相互排挤、相互讽刺,甚至相互辱骂,来博取台下观众的笑声,但是到了后台,这两个演员则是亲如兄弟、患难之交。地产界中也有类似的“台上假斗台下真亲”,比如任志强和潘石虼。
在4月末的博鳌经济论坛上,潘石虼几乎被任志强“抢白”得无还口之力,先是被任志强说成是“脑子笨”,之后又不得不承认说:“我在任总面前说话没底气,任总讲的我都同意。”同样是贵为地产老总,为什么气场之强弱差距如此之大呢?
人家是人民公仆,他是“人民公敌”
其实在私下里,潘石屹和任志强还是很好的朋友,即使在最私密、最小规模的任志强生日会上,也少不了潘石屹的身影。但在很多公开讨论会上和媒体面前,两人还是一见面就“掐”。然而,潘石屹绝不是任志强“掐架”的唯一对象,任总很喜欢在自己博客中用文字来指点江山,炮轰他人。
任志强认真观看、研究了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经济半小时》节目半年多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在其个人博客中表达了看法:该栏目关于房地产的报道中带有强烈的仇恨倾向,先以恶的角度去选题,最后播出的也是被扭曲的事实,这是对民众的一种误导。因为该节目的倾向是反对“购房落户”政策,而任志强坚决支持。
就在炮轰央视前不久,任志强还发表了博文《疑问北京社科院的科学性》。因为北京社科院发表蓝皮书称北京房价只有在2010年大批保障性住房建好之后才会下降,此番调控收效甚微。任总认为这份报告是“乱花纳税人的钱,撕了算了”,刚性需求不是开发商吹出来的,房价将永远上涨,建再多的保障性住房也没用。
频频炮轰之下,可见业内赠送给任志强的绰号“任大炮”,真是名副其实。
批批潘石屹,轰轰中央台,损损社科院,这对任总来说其实还都是小儿科,因为最近的一场争论,让他真的站到了老百姓的对立面,身为党员的他不但没成人民公仆,却成了房价争议中风口浪尖上的“人民公敌”。人民公敌,这是《三联竞争力》在2006年的一篇文章中送给任志强的一个绰号,但这次,媒体的戏言成真了。
因为任总在博客中说,改革开放30年来,全国平均工资和大白菜都上涨了100多倍,而房价却只涨了16.6倍,说明房价还有上涨空间。一时间,伸长脖子企盼房子降价的老百姓气红了眼,愤怒的舆论犹如排天巨浪,压向了任志强。
红色后代:谁是你爸爸?
对于这一切,老友潘石屹却觉得都在意料之中:“任志强的习惯就是你说东,他一定说西;你说西了,他又开始说东,而且总是喜欢用批判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于是,疑问出现了,那么多地产商,为什么只有任志强敢大嘴妄言。在中国这种官本位的社会中,任志强这种盛气凌人的做派,也很自然地让民众对他的身世产生了好奇,渴望找到任志强与“红色后代”之间的联系。
曾经有人说,由刘烨主演的电视剧《血色浪漫》就是以任志强为原型的。尽管这是一句戏言,但是《血色浪漫》中男主角钟跃民的出身确实与任志强极其相似:北京长大、高干子弟、都参过军、下过海……
2006年,任志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父亲做过38年副部长,曾是新四军领导,已90多岁了。于是,一长串以姓氏为发端的自由联想便在网络中流传开来。
任志强最先被网友当成了任弼时的儿子,结果发现年龄不符。之后,从中化集团老总任建新,到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任质斌,都曾被误传为任志强的父亲。任建新年龄不符,而任质斌已于1998年去世,若是真的,任志强又怎么会在2006年说父亲已90多岁高龄了呢?
同在2006年,《中国工商》杂志主编阎阳生在《机遇》杂志发表了一篇名为《和任志强掰腕子》的回忆文章,详细地描写了与任志强相识几十年来的许多往事。其中提到,“本是各不相干,但一件小事却惊动了他(任志强)已赴任商业部副部长的老父。”经网友查证,认为任志强的父亲应该是曾任商业部副部长的任泉生,但此说法并未得到任志强的回应。
任志强的底气何来?
高于子弟,或许只是任志强无所畏惧性格形成的一个原因,而更多的,其实与他的生存经历有关。
阎阳生在《和任志强掰腕子》中提到过这么一个细节:任志强拿着暗红的煤块给老乡点烟,烧红的煤块在他手指间嗞嗞作响,众人惊愕时,屋里已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肉皮味儿……性格之坚强与刚烈,可见一斑。
参军时,任志强所在部队是前身为东北野战军的38军。转业后,他放弃进入公检法系统,而是选择了北京的一家集体企业,办执照、租房子、每天早晨4点钟起来炸油饼,很难想象这些是高干子弟能做的事情。但很快,他就不再炸油饼,而是出口兔皮。
阎阳生笔下的任志强,颇具奋斗精神。“那天他(任志强)正从山东拉来一卡车苹果,卸了一夜车,满脸灰尘。他从大筐里拽出一个苹果,在押车的军大衣上蹭了蹭,给我吃。他拍拍那个旧军挎包,说跑一趟山东能挣满满一挎包(钱)。我的苹果还没吃完,他就裹着大衣靠在苹果筐上发出了鼾声。押一趟车翻山过卡要几天几夜,看着他劳累的样子,我想,像他这样既有路子又能吃苦,又全然没有高干子弟的夸夸其谈,不发财才叫怪事。”
1984年,任志强进华远人才交流开发公司当了经理。可好景不长,1985年的中秋节,任志强被抓进了西城区看守所,因为“贪污罪”,原因只是他给员工发了一批奖金,4个月后,他被无罪释放。任志强自己对这个小风波的形容是:娘,打错了孩子。但这个小风波后来差点演变成巨浪,华远在香港上市前夕,有人写匿名信给香港证监会,说任志强坐过牢,该公司不能上市。任志强只好请出了西城区政府,开了无罪证明,方才化险为夷。
1993年,西城区政府任命任志强为华远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商海中的摸爬滚打与政治家庭的出身,注定让任志强成为一个对市场与政策都极度敏感的人。潘石屹说任志强每天都在研究政策,尽管“市场不离嘴”,但是作为红色年代长大的那一代人的局限,任志强始终都坚信政府政策的强大力量。而任志强对政策的精确、详尽解读也成了地产业界标杆,甚至有人说他是地产业中的“总理”,净管些政府该操心的事情。
对政策的望闻问切和长期的商业历练,是他敢于大嘴直言的“底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总是能点中现今经济发展中的某些“软肋”,有时或许是在偷换概念,但是做企业的人去揭发经济社会中的许多积弊实属不易。比如地产收入50%都是政府的;商业地产就是为富人盖房子等等,你无法否认那些不近人情却冰冷存在的现实。所以任志强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难道这不是事实吗?”潘石屹称他为“不学无术、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们的克星”。
财经评论人童大焕认为,任志强“房价上涨不及工资和白菜”的说法背后,隐藏的是民众的相对购买力无法与经济增速同步增长的秘密,贫富差距拉大,巨额利润被外资拿走。经济增长的成果被少数人享用,成本却由大部分人来扛担。
年薪774.3万元是说出来的?
对于774.3万元的年薪,任志强说那是国资委定的。同时,自称是华远员工的人在网上爆料,指责华远欠薪,连午餐费都付不起了。更有人指出,从华润分离出来的华远是空壳一个,ST幸福的股价一跌再跌,资金缺口至少13亿元。要么是有钱不发,要么是年报有假。曾经因为给员工发奖金险陷牢狱的任志强,这次会怎么办呢?
对于网上与坊间的指责与谩骂,任志强心知肚明,但具体骂的什么他或许并不知情,因为据潘石屹讲,任志强觉得上网费眼神,所有的博客文章都是先手写,再交秘书打字的。所以,任志强始终在这种与网络隔绝的自我保护状态中,孤独地前行,很像是一个年薪774.3万元的“唐·吉诃德特型演员”,在舞台上时,就忘我地大战风车、仗义执言,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在下台后,安静地数那7万多张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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