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1
兴蓝若薇
第一次要跟吴嫣做爱的时候,刘星跑了。
那是刘星第一次到酒吧去。本来他的心情就坏极了,没想到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和群魔乱舞的人们让他更加烦躁。
他终于要离开,又被一个女孩按在7座位上,大腿一片湿热,女孩的手出了很多汗,让刘星很不舒服,他推开她,她又更紧地贴上来,把手中的酒在他眼前晃,笑嘻嘻地大声说,帅哥没人陪?
刘星厌恶死了这种小太妹,浑身的酒气,看起来脏兮兮的。他突然反胃,把女孩推倒在地就奔向卫生间,天翻地覆地吐出来。
等刘星软绵绵地从卫生间出来,竟意外地发现刚才的女孩靠着男厕的门框抽烟,邪笑着。
刘星看着她不说话,脑袋像塞进了石头一样沉,女孩的影子变成两个,来来回回地晃,在暗色的灯光下,她的嘴唇红得像樱桃,水滋滋的,似乎没有那么难看了。
刘星扑上去就咬,女孩跌跌撞撞地靠着墙,扔掉手中的烟,大腿本能地勾住刘星的胯,有三三两两的男女经过冲他们吹口哨,刘星停下来,女孩咬着他的耳朵说,走吗。
刘星问,去哪?
十分钟后,他们开了房。
刘星坐在白色的床单上发愣,酒醒了大半,浴室哗哗冲着水,女孩哼着歌儿洗澡,似乎很快乐的样子,刘星抽起她包里的烟,顺便看了她的身份证,吴嫣,22岁,外地人。
吴嫣裹着白色浴巾出来的时候,刘星登时傻了眼。
她小巧的身体像棉花糖一样软,卸了妆的样子玲珑剔透,皮肤在灯光下接近半透明。体香夹杂着丝丝的玫瑰浴液香让他体内的火焰膨胀得更高,一把扯下了她的浴巾,乳白色的小胸脯不安分地跳出来,刘星像饿极了的狼,吴嫣的乳头都被他吸吮成了暗红色,她有些不适地呻吟了一下,抚摸刘星的发,娇喘着说,嗨,轻点儿。
刘星停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要走。
吴嫣一把抓住他,很使劲,刘星的手腕一下有了浅色的印子。
吴嫣说你去哪啊?
刘星说,去买套。
吴嫣眨巴了两下眼睛说,别去了,我怀不
刘星奇怪地看着她。
她索性说得更明白,我堕过三次胎了,医生说我没办法怀了。
说这些的时候,吴嫣的眼神始终清澈,仿佛在絮叨别人的事,与己无关,这让刘星心一紧,这样欢场丰富的女子,床事的经验比他吃的盐都多,岂是他能招架的?
他想了想还是甩开吴嫣的手说,以防万一,我还是去买吧。
关上门的瞬间,他三步两步地跑出小旅馆,跑到路边,转身看看,身后一片雾蒙蒙的黑,他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像经历了一场劫难。
凌晨的街头很荒凉,刘星拦不到出租车,索性坐在路边抽烟,手机响起来,他看一眼,是吴若凡。
吴若凡的名字在他手机里存的是婊子二字,是去酒吧前改过来的。
他看着手机不断地响,嘴里兀自地骂着婊子婊子,然后把电话关机,往地上很没风趣地吐了口痰离开了。
吴若凡是酒店领班,刘星是大堂经理,他们同居了三年,存了新房的首期,计划一年后结婚,打死刘星都没想到,吴若凡会提出跟他分手。
只半天吴若凡就搬走了自己的家当,并且告诉刘星自己就要结婚了。
这严重地刺激了刘星的神经,他想不通外表柔弱的吴若凡内心怎么会是这么残忍,用几句子话就结束三年的朝夕相处,那晚,他找了两个哥们壮胆,他们一路尾随吴若凡跟她的新男友到了公园,眼看他们越走越深,最后在一片灌木丛中消失了。
刘星两眼喷火,她从来不知道吴若凡可以这么火辣,居然跟男人打野战,笑得那么媚,活脱脱的一个妖精。
看刘星气不过,他的朋友又叫了一帮人过来,等他们满足地从灌木丛中出来时,就瞬间被年轻力壮的几个人包围了起来,男人被按住殴打了一顿,而吴若凡就被带到刘星跟前。
朋友让他教训她,吴若凡被两个人按住胳膊,怎么都动不了,她像惊弓之鸟吓坏了,她颤抖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刘星,好歹我们爱过,放了我吧。
刘星看着可怜兮兮、满身都是泥的吴若凡,顿时就觉得鼻子酸了,这毕竟是他爱了三年的女人,别说教训她,就连要扇她一巴掌他都舍不得。
他看着她泪眼盈盈,心就软了,摆摆手,你走吧,这辈子不想看见你。
吴若凡诧异地看他,没说话,拔腿跑了。
那晚刘星请朋友们吃了饭,就独自去酒吧买醉,他不知道吴若凡还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他再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想回家,只想睡觉。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3点了,刘星躺在床上来回翻滚,床板吱呀呀响,感觉要散架了。
刘星闭上眼睛就是吴嫣的身体,睁开眼睛又是他离开前她期待他回来的眼神,都如此焦灼着他,他突然跳下床,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吴嫣那,内兜放着现金还有银行卡,他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穿上衣服就往小旅馆奔去。
哪里还有什么吴嫣,她退了房,早就隐没在这城市的尘埃里。
从小旅馆出来天空已经泛白,刘星亦步亦趋地往回走,女友跑了,钱也丢了,他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倒霉事儿等着他。
回到家,他在晨雾中隐约看到一个人蹲在门口,像个女人,身体圈起来,大概是等了很久,在瑟瑟发抖。
刘星以为是吴若凡。
他快步走过去,才发现是吴嫣。
他马上推推她,吴嫣竟然睡着了,看到刘星,惊叫着跳起来,你可算是回来了,幸亏你的钱包里有地址,不然就抓瞎了。
说着就把钱包递给刘星,外套穿在她身上,刚要脱,刘星就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太瘦了,即使穿着他的外套还是感觉到骨骼突出。
他柔声说,进屋坐坐吧。
那个清晨,他们还是做爱了。
刘星把吴嫣吻得很仔细,每一寸都当是新的土壤重新开荒,吴嫣的善良让他动了心,她瘦小的身躯靠着他的门,他想堕过胎又怎样,也好过吴若凡的见异思迁。
吴嫣像条光溜溜的蛇在刘星怀里钻来钻去,惹得他心痒难耐,做了一次又一次,他喜欢她扑扇着大眼睛说,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
他问为什么?
她就用有些湖腻的手掌摸他的脸说,面善。
刘星有些心虚,他想起自己对吴若凡做的那些事心里就返酸水,他不禁问自己,我是好人么?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下床,各自讲着自己的过往。
刘星知道吴嫣15岁父母离异,她便离家出走,跟着县城里的一个男人来到这座城市,他们干过很多份工作,可是都很不顺利,男人开始吸毒,逼着她卖身赚钱,她不从,他便打她,打完又粗鲁地要她,从来都不戴套,就这样,为他打过三个孩子。
去年,男人吸毒过量死了。
吴嫣终日恍惚,虽说恨他,但他突然离世她便没了支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于是在酒吧做暖场女孩,与男人搭讪,要他们花钱,目的达到,就顺着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逃出去,她认真地告诉刘星,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
吴嫣又说,我是相信女人有第二次贞操的,只要今后只为你守身如玉。
刘星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感动,可是他还能相信爱情吗?细如流水的也可以瞬间干涸,又何况这样突如其来的爱情?
他无奈地笑,女人的第二次贞操,就像人们对爱情的幻想一样,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
晚上的时候,吴嫣说肚子饿了,刘星便出去买饭。
等饭的时候,吴若凡又打来电话,刘星挂了又打,反复几次他终于恼火,接了电话就骂,你这个婊子还想干吗啊?
吴若凡在那头愣了一下,然后匆匆地说,我想告诉你,你打了我男友,他不甘心,正在到处找你,你好自为之吧。对了,他们有家伙。
说完,就挂了。
刘星举着话筒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手在明显地颤抖,饭店的服务员告诉他饭好了,喊了很多次他才听见,付了钱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他起初走得很慢,然后就越来越快,最后干脆飞奔了起来。
他想吴若凡的男友一定能找到他的住所,他想起了吴嫣,她没有穿衣服,像小猫一样在被窝里等他回去,他想起她眼睛里噙着水汪汪的泪水,认真而又固执地要为他保守第二次贞操,他开始不安,恐慌,有不祥的预感。
刘星跑回家后站在楼下,看到屋子里的灯亮着,与他离开时一样。但是楼下停了一辆陌生的车,小区不大,所有的车辆他都见过,他想起吴若凡的最后一句话,他们有家伙,所以不敢贸然上去,在楼下观察了一会儿。
过了十分钟,有三三两两的人下来了,痞子模样,有一两个猥琐地提了提裤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说,那个妞不错,这回咱们尝了鲜了,哈哈。
刘星的腿软了下去,一点点地看着他们的车开远,驶进无边的夜色里。他更不敢上楼了,怕看到血淋淋的事实,蹲在树下好一会儿,浑身冰凉。
然后,他就看到了吴嫣。
吴嫣的影子像枯萎的树枝,歪歪扭扭地移动,她的头发乱成一片,身上脸上有血红的抓痕,抱着手臂一步一步地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前走,她还穿着刘星的外套,只是整个人像被吸干了水分,目光呆滞,像魂魄一样地渐渐离开了刘星的视线。
刘星到底还是没有叫住吴嫣,他没勇气。
回到家,刘星看到吴嫣留下了纸条,上面写,那些人不会再找来了,你放心吧。我也不会再找你。
刘星捧着纸条嚎啕大哭,他不是好人,他胆小懦弱,竟让一个女人替他承受了罪责,而他却逃了,他根本不是男人!
刘星再也没见过吴嫣,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一段爱情,但一天一夜的缠绵终究梦一场,醒了,便各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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